分享

我小时候的夏天 (散文)

 金鸽子文艺 2020-08-06

作者简介饶永豹,芜湖一中高级教师。上过山,下过乡,当过工   人,上过大学。任职省示范高中,教学上求真求实求新,力避虚假矫情酸腐之气。写文章率性自然,不事雕凿。退休后酷爱运动,放浪江湖,以打网球、冬泳、跑马拉松、旅游与喝酒为能事。


现在的夏天,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大火炉,满大街阳光灼眼,热浪扑面。除了为生计不得不出门的人,其他人只能躲在空调房间里,很无聊的上上网,看看电视,借以打发这漫长的酷夏。

我从小经历的夏天却不是这样的。那时自然环境比现在好多了,夏天38°的高温很少见,并且到处是绿树。在小县城,楼房极少见,老百姓都住平房,且大多数是草房。草房都很荫,哪怕外面阳光再炽烈,屋子里都是凉幽幽的。屋子前后都有院子,院子里总会有几十年到上百年的参天大树,白天,知了在树上无休无止的叫着,树下却凉风习习。和小朋友在树下画上九个格子,一个人用小石子,一个人用折断的小树枝,下一种非常简单的棋,不知不觉一个炽热而漫长的下午就过去了。当然,城里的池塘和护城河更是我们夏天的乐园。我家后面就有一个池塘,雨伞厂在池塘里放养了许多草鱼和鲤鱼,每到夏天,草鱼鲤鱼正肥的时候,就是我们收获的季节。把缝衣针在火上烧红,然后把它拗弯,就是很好的鱼钩,把它系在奶奶纳鞋底的粗棉线上,再找一根细竹竿,绑在竹稍上,就成了简陋而实用的钓具。捏一团糠洒在池塘里,不一会儿,水中就泛起许多星星,在鱼钩上挂上一条蚯蚓,一抛下去,鹅毛做的浮子就一个一个往下慢慢沉,手腕一抖,大鱼就上钩了。在水中溜一会儿,那鱼就没劲了,顺着塘边拖起来,就是一条两三斤重的大草鱼。如果浮子一上一下稳稳的动,那钓起来的肯定是一条大鲤鱼。

我们在那池塘里垂钓,几乎天天都有收获。如果遇到干旱的季节,我们就纠结一条街道的小朋友,到护城河里去剿河。我们带着虾筢(一中半圆形的抄网),几十个小孩子排着方阵从护城河的上游往下游剿,河水本来就不多了,经那么多人一剿,水就混了,鱼儿被浑水呛昏了头,就到处乱蹿,这时我们的虾筢就起大作用了,在水中顺势一兜,往往就有鱼儿入网。有些精明的孩子故意落在剿河方阵的后面,那收获就更大了,因为方阵过后,河水一片混沌,鲫鱼全部钻入泥中,而大鲤鱼、大青鱼、大翘嘴鰺因为缺氧,都浮头到水面,用虾筢轻轻一兜,就成了囊中之物。整个夏天,我也不知道要弄到多少鱼,天天吃也吃不完,晒成干鱼,到秋天还能吃很久。当然,一个夏天过去,我也就晒得像泥鳅一样黑了。

夏天最有情趣的生活还是晚上。蟋蟀在墙角断砖碎瓦中弹琴,纺织娘(蝈蝈)在灌木丛中唱歌,萤火虫四处乱飞。我们这些皮孩子当然没有“青罗小扇扑流萤”的雅兴,我们喜欢打着火把(那时是很难弄到手电筒的)在断砖碎瓦中捉蟋蟀,或者在灌木丛中逮纺织娘。更有趣且又实惠的还是打着火把到城边的水田里去照黄鳝:田里的秧苗刚刚萌蘖,黄鳝就躲在秧苗下面,头翘在水面上,火把照着,它动也不动,这时我们用竹子制作的一种夹子一夹,一条大黄鳝就被夹出水田,一晚上,我们少说也要捕得四五斤黄鳝。

有一次,记得我和堂哥饶永虎一起去照黄鳝,捕了满满一鱼篓黄鳝,回来的路上,火把烧完了。我们误入了一块坟地,转了不知多久,总是在那片坟地里打圈,我们俩都知道遭遇“鬼迷路”了,吓得汗毛直竖,后来,还是永虎胆子大一些,他让我蹲下来,闭着眼睛冷静一下,然后我们站起来,手拉手朝一个方向坚定的走下去,终于走出那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坟地。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去照黄鳝了。

如果晚上不出去活动,就在院子里纳凉。家里的竹制凉床是有年头的了,竹床面子都睡成肉红色了。打赤膊躺在上面,润凉润凉。稍微睡热一点,翻个身,又是润凉润凉。院子里虽有许多蚊子,但是点一捆晒干的艾蒿,蚊子就都给熏跑了。这时,闻着浓浓的艾香,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在习习的凉风中听奶奶讲神讲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直到夜深,下露水了,才被奶奶抱到房间床上去睡。

如果是爸爸在家的夜晚,我们往往还能吃到冰镇西瓜。那时当然是没有冰箱的。爸爸买一个西瓜装在网兜里,用绳子系住网兜,把西瓜沉入水井中,到夜里,从水井中提上来,就成了冰镇西瓜,用刀一切,“刺啦”一声就裂开了。分一瓣西瓜,咔嗤一口,沁甜,透心凉。

 (网络配图)

我从小就是这样度夏的,没有空调,没有冰箱,连电风扇也没有,但是很有情趣,很舒服。现在想想是既留恋又有些许怅惘。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