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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半桌年夜饭 文 / 老牧童 大年三十，雯雯的妈妈天不亮就起床，做起了年夜饭。她说，怕说走就走，耽误了家里的年夜饭。雯雯今年九岁，开学就要上四年级了，爸爸作为传染病科专家，前天夜里就一头扎进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SARI留观病房，而妈妈，是一个重症监护室(ICU)肺呼吸机操作师。本来，因为丈夫已经冲在第一线，家中还有瘫痪在床的婆婆和年纪尚幼的女儿雯雯，医院已决定不批准她上前线的申请，但妈妈听到一线的医生护士由于人手严重缺乏，许多人24小时连轴加班，有的累倒在岗位上，有的快要精神崩溃，甚至有几个护士姐妹不幸感染上了病毒，成了救治对象，而全国全军支援武汉的大军还在路上，这使得病房医护更加紧张。消息传来，妈妈心急如焚，就像丢了魂。
昨天晚上，雯雯亲眼看见妈妈又一次伏在桌上书写了《再次请战书》，并咬破手指，用鲜血签下姓名，连夜交给了前来慰问第一线职工家属的医院副院长王爷爷。王爷爷担忧地说：“雯雯的爸爸已经在第一线，你再走了，孩子和老人怎么办？”懂事的雯雯在妈妈身后挺起小胸脯，对张爷爷说：“没关系，家里有我呢，我能照顾好奶奶！”雯雯可是妈妈的小棉袄，她理解妈妈此刻最大的心愿。但真的可要走了，妈妈又放心不下了，于是，才有了妈妈天不亮就起床做年夜饭的一幕。谁知疫情十万火急，早晨六点不到，妈妈接到电话，告知她再次请战的申请刚被批准，二十分钟后医院派车来接，要她做好一切准备，樱花小区十五幢二单元她的家门前上车。请战成功，当然高兴，但妈妈的眼泪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此次新型冠状病毒来势汹汹，感染性极强，而与感染着近距离接触者危险性更大，真有生离死别的感觉！此外，尽管起了个大早，但她的年夜饭才做了一半，只包好了饺子，好几个大菜刚刚洗好，还没来得及下锅呢！可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妈妈迅速解下烧饭的围裙，先是向瘫痪在床的婆婆轻轻告别，又来到被惊醒的雯雯跟前，俯下身子，想说点什么，可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忍住眼泪，嗫嚅半天，只说了句：“你们下饺子吃吧，饺子刚包好，在冰箱里！”雯雯用小手帮妈妈擦去眼角的泪花，懂事地说：“妈妈，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我已经长大了！”妈妈再没说什么，坐在小板凳上，递过一把剪刀，让雯雯从后面三把两把，帮助减掉了一头秀发，说是为了方便穿防护服——妈妈长发披肩，家里家外，都是最美的风景。这时，楼下来接妈妈的车子催促的喇叭响了。妈妈强忍泪水，把一封密封的信件郑重地放到稳稳的手心，告诉她，只有当妈妈发生最不好的事情时，才能打开来看，那是妈妈最后留给你的话！临走时，妈妈不忘回头说了声：“雯雯记住，每天晚上八点视频通话，乖，听奶奶的话！”时间过得真快。晚上八点，当中央广播电视总台2020年春节晚会的开台音乐和锣鼓响起来时，雯雯的手机欢快的铃声也响了。妈妈穿着全套防护服，带着护目镜，全副武装的的形象，在SARI重症监护室几重玻璃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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