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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我的“五.七”大学班主任 ||作者:刘应尧

 乡音陇风 2020-08-07

我的“五.七”大学班主任

                           刘应尧    

我的兵团执教岁月,有一段师生情,至今难忘。

“文革”即将结束的75年秋季,在连队小学执教的我,被推荐到181团“五·七”大学师训班进修。

“五·七”大学是根据毛泽东1966年5月7日给林彪写了一封信,这封信通称《五·七指示》。信中说,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这个学校要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又能办农副生产,又能办一些中小工厂,生产自己需要的若干产品和对国家等价交换的产品……他还指示,工人、农民、学生也要这样做。基于 “五·七”指示精神,全国陆续创办了许多“五·七”大学。

181团“五·七”大学校址选在良繁场和卫生队西南方向一片盐碱滩上。校舍修建要全靠学员动手修建。根据当时团场需求,学校开设了师训班、赤脚医生和农业技术三个班。

和田吉有老师相遇,缘于他担任师训班班主任。

田老师毕业于江苏南通师院,60年代响应祖国召唤支援边疆分在团部中学任教。他身体硬朗,平时少言寡语,一旦讲话掷地有声。长年穿一双咖色反毛皮鞋,上衣着灰色中山装,唯一职业特征是一副近视眼镜和那件中山装。

我被指定为师训班班长,和田老师同住团部中学一间宿舍,当时”五.七”大学还没师训班学员宿舍。他家在离团部两公里以外的牧场中学,爱人路老师任小学课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每逢周末或临时回家,他总要叮嘱饭票在桌上,让我拿上用。在他不回家的日子,总把炉子烧得很旺,好让下课回宿舍的我,有一个温暖的屋子做作业。夜晚入睡躺在床上,他还会和我聊一会天。

记得巴区那个寒冷的冬季,学校要求全体学员参加团直属机关星期天拉石头义务劳动。凡参加劳动须自备一个爬犁(雪橇),徒步去克兰河南岸五、六公里外拉石头。

近千人拉运石头队伍,来来往往,行走在白雪皑皑的雪路上,其场面蔚为壮观。拉运石头的人们穿着厚棉衣,冒着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头戴皮帽,围着厚围巾。拉石头返回途中越拉越沉重,浑身发热冒汗,只好将皮帽、围巾提在手里,解开棉衣纽扣,低头弓腰用力将四、五十斤重的石头运到小黄山下的修渠工地。

卸完石头回宿舍途中,棉衣袖、棉裤腿早已冻成硬邦邦的冰壳,胡须和眉毛也结成了霜。当我拖着灌铅的双腿迈进宿舍,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内暖哄哄的,火墙也烫手,一大桶热水在炉板上冒着热气。此时浑身的疲惫瞬间消失,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知道,这是田老师对我无声的关爱。

建校劳动从翻年春季打土块拉开序幕。三个班除农业技术班在前一年夏季打过土块,盖了一幢简易住房外,赤脚医生班和师训班在学校附近的盐碱滩摆开了打土块的战场。打土块定额男学员500块,女学员400块。

打土块的前一天,要先翻土,而后用水泡约两小时。等泥土泡透后,再用铁锹将泥巴翻出堆成堆,堆起的泥巴闷上一晚,第二天就好用结实。

我和四位女生编为一个小组。她们分别将土块模子依次摆放在泥堆前,我用铁锹一锹锹将泥巴装进模子,再铲平模子表面,她们轮流端起泥模,走八、九步把泥模翻扣在地。

由于气温炎热加上劳动强度大,几天下来,打土块学员的胳膊、腰腿都疼痛难受。况且他们中许多人从未干过这种重体力活。作为小组长,我要每天用铁锹一锹锹装完2000多个土块模子,其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田老师的家从牧场学校搬进“五.七”大学的时间,正是建校劳动如火如荼的日子。原本体质差的我,因建校劳动体力支出多,再加上肚子缺油水,因而在建校劳动砌墙的关键时刻总感觉体力跟不上,尽管一顿能吃下两个馒头(200克)。田老师知道后,就让路老师常做些有油水的饭菜让我上他家去吃。

那个年代,一切副食品供应均要凭票、证定量供应,即便有钱也难买肉和油。然而田老师人缘好,他不仅从本地弄些油和肉,而且还托人从遥远的南京寄来一纸箱的腊肉。路老师就用这些腊肉常为我烹烧她最拿手的“油焖茄子”。每次做这道菜她都要放很多腊肉。因经常能吃上有油水的饭菜,我的体能很快得到提高。在后来的砌墙、上房泥、抹墙泥那样劳动强度大,重体力劳动竞赛中,我带领的小组劳动进度始终名列前茅。这和田老师全家给我的关怀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培训实习的日子,师训班学员分散在二营、三营各学校实习点。田老师当时特别忙,连续几天听课、考核、了解情况。在考核三营各实习点时,他专程到16连中学听了我讲课,并了解实习中的困难。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带上我去营部老乡家打牙祭。

我分配一营中学执教几年后。他也提拔为团教育科科长,工作更加繁忙,而且经常下营、连学校检查工作。可他无论来校检查工作多忙,都会抽出时间和我见面。而我若去团部办事也都去他家,田老师一家像招待贵客一样热情招待我。在吃饭时一边给我夹菜,一边了解我的工作情况。临别总要叮嘱我认真复习教学业务,争取早日转干。

后来我顺利通过了转干考试,又在用几个寒暑假坚持自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并获得了大专文凭。

1986年底,已调入内陆的我,收到一封沈秋岚老师从一营中学寄来的信。打开信封里面还装着一封信。田老师刚劲有力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格外亲切。

   应尧:您好!

分别已两月有余,不知你的调动问题解决否?我因工作单位九月十三日方定,故未能及时去信望谅!……

来信情感真挚、丰富,还特意询问父母身体和我的工作调动情况…… 

苦难是人生的垫脚石。是班主任田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经受了“五·七”大学的锻炼和磨励;是他谆谆教诲点亮了我的人生之路。

仇恨使人铭心刻骨,恩惠也叫人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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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刘应尧,甘肃省作协会员。曾在新疆兵团生活、工作26年。 出版《子夜心语》散文集。作品曾在《飞天》《黄丝带》《兵团卫视》《阿勒泰日报》《北屯文艺》《北屯日报》等多家媒体刊物发表。《我的兵团父亲》组诗,在2017年度[记录兵团 放飞梦想]之”火箭杯”征文大赛中荣获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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