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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莫言”写进了故事

 老沈阅览 2020-08-07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副编审 陈华文
   
   莫言是一个在文学创作领域并不满足的人,尽管在2012年斩获诺贝尔文学奖,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停止写作。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国内文学名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其中部分作品汇聚起来,就是新近出版的小说集《晚熟的人》。

   莫言在创作中从来不重复自己,更不会走回头路,他只会带来文学惊喜。《晚熟的人》共由12个中短篇小说组成,分别是《左镰》《晚熟的人》《斗士》《贼指花》《等待摩西》《诗人金希普》《表弟宁赛叶》《地主的眼神》《澡堂与红床》《天下太平》《火把与口哨》《红唇绿嘴》。莫言擅长写乡土小说,这些小说仍聚焦乡土,用12个不同的故事,讲述获诺奖后的里里外外,故事有喜有悲,有荒诞有现实,从上个世纪到当下社会,从历史深处步入现实百态。

   小说集里,莫言延续了以往的创作风格,又明显注入了新的元素——汪洋恣肆中多了冷静直白,梦幻传奇里多了具象写实。他的眼光不再聚焦于风云人物或者草莽英雄,而是转向了平凡得不起眼的小人物。

   这部小说集以第一人称“我”来讲故事,借用莫言的年龄和身份,将自己写进了故事里。小说中的莫言,实际上是一个文学形象的存在。小说中“莫言”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写作者莫言的一个布局。概括地讲,小说中“莫言”文学形象和生活中真实的莫言,不能对号入座,可是也存在各种关联,毕竟创作素材来源于生活。

   小说集中的同名小说《晚熟的人》,主要讲述了“莫言”回到家乡,回忆青少年时期与同村伙伴的生活、劳动以及当代的交往。小说里的“莫言”,获诺奖后衣锦还乡,发现家乡转瞬成为旅游“打卡”之地,《红高粱》影视城拔地而起,山寨版“土匪窝”和“县衙门”顷刻呈现。小说中写道:“还有我家那五间摇摇欲倒的破房子,竟然也堂而皇之地挂上了牌子,成了'景点’,每天都有人来参观,来自天南地北的游客,甚至还有不远万里前来的外国人。”

   小说里的人物跟“莫言”,一起慢慢随着社会的发展在变化、在成长、在晚熟。小说中的“晚熟”,究竟是何意?从字面上讲,就是一种生命的成长,是晚于正常的周期。晚熟或者早熟,都不是一种常态。早熟,从文学艺术的角度看:作家、艺术家过早成熟了、定型了、凝固了,其创作之路也将就此终结。创作者无不希望作品求新求变、不断超越自己。超越自我、不断创新在创作中又谈何容易?所以从这个维度而言,创作者不希望自己过早定型,也就不希望早熟。自然生命周期中的晚熟不是好事,而文艺创作中的晚熟反而成为优势。“晚熟”也是莫言自我鞭策:至高的文学荣誉成为往事,创作之中要保持好奇之心,好作品永远“在路上”。

   在此之前的莫言小说风格,色调都是大块的、鲜艳的,但是这部小说集中,中国美学元素无形之中得到了呈现。如小说《斗士》中,对主角武功和村里一个外号叫黄耗子的青年打架的描写,就是白描的笔法。

   小说集《晚熟的人》中涉及的地理区域,沿用了之前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这既是真实的地方,更大程度上是莫言“文学的家乡”。所以说,家乡在莫言的笔下,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莫言瑰丽的想象力构建的高密东北乡这一文学王国,在现代化、商业化的时代进展中已经渐行渐远。对于家乡的林林总总,莫言和我们一样,谁也留不住过去的时光,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以个人的意志转移。

   莫言说自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讲什么故事、如何讲故事、故事讲给谁听?其实这并不简单。既然是故事,必然就有主题、环境、人物、起承转合等要素。小说里的故事,可以是完整的,也可以是片段式的,甚至可以是内心叙事式的。小说里的主人公可以性格复杂、难以揣测,而在纯粹的故事文本中,主人公的性格是不能轻易变化的,一旦变了,人物、故事、主题就会错综复杂。文学就是“人学”,刻画人性的深度,决定了作品的品质和深度。莫言讲故事的水平和格局,在这部小说集中再一次得到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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