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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作家】官学荣 我的油菜花情结

 潇湘原创之家 2020-08-07

我的油菜花情结

作者简介

        官学荣,汉语言文学本科,岳阳市文联委员,先从教后从政。简单向善,本色做人,七分规矩,三分随性,喜读书但不求甚解,按自己的方式过自己喜欢的人生。常有灵动的文字见诸报刋与网络,著有散文集《穿越》。

       三月,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穿越在中国古典诗词的百花园里,领略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感受晓看红湿,花重锦官;欣赏春风十里,桃花依旧;看花萼相承,深红浅紫,观留连戏蝶,闻自在娇莺……无疑是一种陶醉,也受到熏染,还有几分惬意。而我却还是依然忘不了那铺天盖地的油菜花。因为那是一幅无边无际的巨大画卷;是伴随我一生记忆的金色长河;那是季节无私奉献给世界的无言大美,是让我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的内在情结。

      岁月的风,总会在心灵深处的某个方向吹来,把过去了的生活元素,召唤到记忆的面前。三月,铺天盖地漫过我记忆的堤岸。我,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一个典型农民的儿子,生长在农村,也栽种过油菜。记得那是作为一种附属作物,每年在收获晚稻和棉花后的田地里种植油菜,经历寒冷的冬季之后,到来年春天收获油菜籽,然后榨成油,我们叫菜油。也是主要的食用油,品质虽不及花生油和茶油等,但深信绿色环保,而且芳香味美,祖祖辈辈都习惯了食用这种油,我也基本上没有间断过食用这种油,尤其是无法辨认什么食用油中不含地沟油的时期。

        在中国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一直到现在的近四十年间,我的父母亲每一年都会在自家的责任田里栽种大量的油菜,并把收获的菜籽榨成菜油分给我们兄弟姊妹,几十年来,从未间断。我知道栽种油菜并不是一件省力的事。需要在秋后精心育苗,而那时,已经进入少雨的季节,往往需要人力从一定距离远的地方挑水浇苗,如果不浇苗,苗就有可能会烧死。苗育好后,需要把收获晚稻或棉花后的田地翻耕,分厢把泥块整理得又平又细,并且埋下肥料。再将油菜苗移栽,这一蔸一蔸的油菜苗用人工栽起来是很辛苦的。栽油菜的人要蹲着,拿着小铁铲,挖几下放上一株苗,然后细心地把周围的泥土夯紧,让每一株苗都栽得身正根紧。栽油菜的人一蹲就是半天几个小时,中间即使伸伸腰,那也是很短的时间。一亩田大概要栽上一万多蔸,栽好后的油菜苗至少要普遍浇两次水。待成活以后再小心翼翼地适当用稻草些微覆盖以防冻度过冬天。

       油菜花生长在广阔的田野,朴实平凡,没有桃花的娇娆、荷花的礼誉、牡丹的鲜艳,也没有樱花的浪漫,没有栀子花的芳香。然而在老家,在整个的南方也包括北方(北方的油菜花大概是开在夏季),这种金灿灿的油菜花,前田后畈随处可见,平原沃野则是一望无际,格外醒目,其他任何花种远没有油菜花开得那么热烈、那么旺盛、那么自信,那么壮观。

       又到油菜花开,我怎么都得回趟老家,回到油菜花中去,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放眼望去,花海荡漾,香气四溢,置身其中,让人有走进了一幅油画中的感觉,被花簇拥,看花欢笑。阳光从花海拂过,花浪翻滚耀眼,闪着粼粼波光,撞得满心欢喜。人在花中走,犹如画中游。人花相映,无数的赏花人也成了靓丽的风景。

        我在想:油菜花十分普通平凡,但是很顽强,她需要战胜寒冷的冬季,在刺骨的冷风中,在冰天雪地里,弱小的身躯要经受一季的寒雨冷风的抽打,让自己生存下来。待到第二年春天,把储蓄了一冬的力量全部使出来,再焕发生机,先充分展示自己纯美的绿,然后茁壮成长,等到三月,便以她群体的形象组成金色的海洋向世人展示其与众不同的唯美。

       小时候听过的那油菜花的传说至今还记忆犹新。那仙女的芳香还有余温。有时甚至也会天真地想:若我为蝶,愿意为这一切舞蹈,即使慢慢老去。那传说:一个樵夫,不经意间,偶遇了一农家女子,却不知这女子是天上仙女。女子不慎掉入河中,竟被樵夫救起,从此以身相许,恩爱有加,樵夫家贫,无法养活妻子。终日苦恼。仙女看得出来,回到天庭,告诉众神,众神施法,一夜之间,幻化出一片金色的花海,这也就是后人所称的油菜花,从此村民安居乐业,夫妻二人过上了王子和公主般的美好生活。此故事虽然离奇,也无法考证,但美丽动人,让人想象,也让人向往。也难怪今天的油菜花依然吸引着无数的爱美之心。

      忘不了这样的季节,外地的养蜂人把整箱整箱的蜜蜂运进村里,摆放在山坡上或田埂边,养蜂的人则租了邻居的房子或搭个简易的棚住下。蜜蜂从木箱里的小“门”钻出来,飞向花海,或盘旋或停驻,在油菜花里授粉采蜜。五颜六色的蝴蝶,不甘落伍,在金黄色的舞台上翩翩起舞。清风徐徐,和着天空的鸟鸣,演绎出一幕幕乡村春天动人的小舞剧。

       忘不了儿时的油菜花,摇曳在三月的梦里,闪耀出快乐无忧的光阴。对于油菜花的深情,也是源于记忆元素的复苏。油菜花开,像灿烂的笑容和自然随意的心情,散发出家乡生机勃勃的气息,扩展着父老乡亲朴素勤劳节俭的气息。忘不了在春天的万花筒里,儿时的伙伴禁不住诱惑。“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调皮、疯狂,成为那个记忆的主暖色。在父母眼里的那份乖巧和安份,离开家门的转眼间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荡然无存。什么回家会被挨打,什么在外防止被狗咬的叮咛,什么被蜜蜂针蛰的疼痛全都抛置脑后。常常是借着午后的大好机会,偷偷躲进那成片成片的油菜地里,玩游戏捉迷藏,无拘无束。油菜花地成了那时快乐疯狂的乐园。而今想来,依然是明朗的、亲和的、流动的、朴素的金黄沿着三月的足迹一路狂奔。

       那个时候,没有如今的榨油机,只有老式的人工作坊。一般一个村只有一个榨油的地方。我至今还记得那汗流浃背的榨油师傅用力推举榨油锤的那声声号子,眼前会浮现那榨油机汨汨流出的那清亮的菜油。而菜籽渣则被压榨成脸盆大小厚约三公分的圆饼模样,老家称它为菜籽饼。菜籽饼弄回家做肥料,也可以喂鱼。新榨出来的菜油,先放一阵子让它沉淀几天,再过滤倒进一个存储罐里或水缸里,就可以慢慢地食用了,直到来年新油再出。记得我的父母因为每年收获的油菜籽榨出的油很多,都是先用水缸装好再分给我们。

         我不否认自己有着浓浓的油菜花情结,所不同的是,当今的很多人去看油菜花,也许只是在一路欣赏油菜花的美丽,或许用相机拍下几张照片就匆匆离去。而我,作为从农村走出的农家子弟,再回首眼下的油菜花时,却又是另外一种心境。我是在回味一段成长的岁月,感恩那一直陪伴的父爱母爱和乡里乡亲。感激那自得其乐的田园生活和深埋在泥土之下的那份对土地的深情。我忘不了油菜花,因为忘不了那段快乐无忧的岁月;因为忘不了那一种勤俭朴素的原生态生活。因为忘不了父母亲一辈子都在栽种着它。我庆幸自己童年乡土生活的经历,庆幸那些岁月沉淀下来的记忆。

       “春色自在油菜花,蜂乱蝶忙竟繁华。东君无意披锦缎,西子多情浣彩纱”。不知多少有情人发出我若为蝶,定为你舞蹈的感叹。而我,只记得父母栽种油菜的一幕幕清晰的场景,于是油菜花成了我牵挂一生的情结,我愿用千杯酒交换一场花的盛宴,用一阙词交换油菜花赐予的欣喜和安慰。

本期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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