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白发老娘 作者简介 李建新，男，岳阳市第六中学数学高级教师。三十多年来，专心教育教学。业余时间，喜欢看书、喝茶和健身，也不时写点文字温暖自己。 丝丝白发儿女债，道道深纹岁月痕。转瞬，我也年届半百，母亲却成了耄耋老人。如今，每见母亲白发苍苍，娇小瘦弱无助的身影，我就无比愧疚，泪流满面。 自从2014年父亲去世后，母亲更是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两眼无神，沧桑的嗓音透露出被岁月侵蚀的无情，老娘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 近三四年来，母亲一直沉浸在对父亲的深深的思念之中，倍受煎熬的母亲形单影只，对生活也有些绝望。 母亲想念父亲时，心如刀绞如割肉一般。疼痛难忍之时，只好爬到楼上，打开藏匿起来的，父亲曾在世时穿过的内衣，闻一闻父亲的体香，回味她无比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父亲的怀抱。 按我们岳阳当地习俗，人死就一了百了。出葬前会把生前的衣物及生活用品统统烧给逝者。父亲出葬时，也没有想到老娘，竟然会偷偷的还是保留下来了这几件父亲的遗物。 父亲在世时，母亲依赖性强，胆子很小。现在一到晚上，寂寞得有些害怕。我们做子女的，只好晚上轮流陪着母亲入睡。 我平时工作忙，一直带两个班的数学。为了能早一点回家，有些工作只好赶紧提前做。先去超市采购一些水果、蔬菜和点心之类，便匆忙驱车上路了。上半年雨水多，经常碰上下大雨，硕大的雨点打在车玻璃上，看不清前方，平时40分钟的车程，有时得跑上一个多小时。每次到家门口，母亲都踮起脚尖在大门口静静地等候。我真不知道望眼欲穿的母亲，等待了多长时间。 每次老娘都会在我回家之前，用铁锅炖好一锅我爱吃的。此时的母亲，仿佛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一下子拥有了整个世界。等一切忙完了，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同母亲聊天。 平时，母亲睡得很早，也只有等我们回家后，才聊得很晚，一切都变得无比温馨快乐。 老娘对电器非常不敏感，所有的摇控器都只会用一个开关键，也不知道如何调频道，更不知道如何调空调，常常把冷空调开成热空调。 老娘她信基督教，喜欢听赞美词的音乐，我就给她买了一个视频播放器，从网上下载了音乐，她学会使用后十分高兴，天天睡觉前听一段。 自从把电视改成IPTV后，电话和网络连在一起。有时一停电，座机就打不通了，让远在外地的儿女挂牵。老娘一直不愿意用手机，觉得没有什么电话需要打。我们好不容易说服了，给她买了个老年机，打她电话她却老是不接。我教了她几遍，她总也按不好，也不会解锁。我教了她好多次，她总是刚学会不久又忘了。 有一次，我在开会，电话乱响，等我接起来又没声音。打过去又是忙音，连着几次，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回到家，原来是妈妈没有锁屏，手机放包里，反复地碰到拨出键。我很生气，也说了几句气话。老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我感觉到她有一丝受伤。 后来，网络上有一条新闻，说女孩花10个小时画了8页纸一步步教爸妈如何用手机时，我一阵阵惭愧。原来并不是我的妈妈特别笨，所有的爸妈到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们往往忽略了身边的人，有多少次，我们把耐心给了别人，却把烦躁给了家人？是她教你学走路、拿筷子、拿勺子、吃饭、穿衣、穿袜子、穿鞋子、系鞋带。现在的她需要你的体贴与照顾，你的关怀与温暖。从前她不厌其烦地对你，现在更要你也温柔地对她。 我的母亲，原本是个大家闺秀，也曾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为了拉扯大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无私地做出牺牲，舍弃了工作，忍辱负重，操劳一生。 我记得，以前父母分居两地，只有周末父亲才从学校回到家里，母亲她一个弱女子用瘦弱的身躯，承担起一家人的生活重担。那时，文化大革命唯阶级成份论，父母双方都是大地主家庭。母亲为了保全父亲不受批斗，左右逢源，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才让父亲免遭迫害。 以前，我真不懂为什么母亲总有做不完的事，不懂母亲为什么总是在我们快吃完饭后才欣然地端起碗，不懂母亲为什么对自己过于残酷地节俭而对我们则格外慷慨大方。不懂母亲为什么总要逼着我们做儿女的发愤读书，为什么看到我成绩不好抑或受到老师批评后偷偷暗自神伤…… 现在，母亲真的老了。也许，终究会有一天，母亲总会扔下她呵护了一生的子女，而独自远去。也许，那时她的手将干涸，她那殷殷的眼神将彻底失去光泽。但是，她那份伟大的爱心将永远不会被带走。她将伴随着我，直到永远…… 本期图片：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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