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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专刊】梁木 我陪父亲进县城

 潇湘原创之家 2020-08-07

   

我陪父亲进县城

作者简介

        梁木,生长在浙西山区一个七家坞小山村,如果说正常人的行为是在现实中寻找安逸和久长,那么,是否可以说,文学创作者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在追求生命的真谛和辉煌——而我,一个爱好新闻写作出生的作者,对文学仍然还是一个梦想,至多只是将经历的所见、所闻、所感留在了拉杂的文字中……

  夜,已经很深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父亲节马上就要到了,我,想念父亲!

  父亲离开我已经十八个年头了,而在我的所有记忆中,只有唯一一次陪过父亲进城,虽然城里到我乡下老家只有十几千米的距离。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长年患风湿脚痛,出于关心,生产队里就分配他管水的农活,别看这个活计轻松,平常只扛一把锄头,可是,父亲是一个勤劳有责任心的人,每到了夏收夏种时期,天蒙蒙亮就出发,吃了晚饭,还要打着手电去巡查,也没见他有空闲的时候。经过几年的磨合奔走,水库下游各生产队之间为水的纠纷少了,群众的口碑就是很好的证明——“你父亲管水,这碗水端的平。”

  到了古稀之年,生产队里可能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出纳,也可能是他诚实正直的为人品格,生产队还安排他管钱呢。我常常见戴着一副老花镜在灯下数钱理票,用最便宜的圆珠笔记着什么,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生产队的进进出出发票整理的整整齐齐,他从不乱花一分钱,于是,队员们暗地里封给他一个“小气鬼”的称号。也正因为他不徇私情、管理规范,在我们周围的几个村里,本生产队的经济算是比较富有的。

  父亲老实巴交,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大半生就围着家乡的几平方公里转,很难得上城里转悠。听母亲说,父亲还是有两次进县城的经历,一次是陪姑父嫁女儿到县城去探亲;一次是帮助生产队到县城卖鱼,因为城里的方言听不懂,还差点给人骗去呢。

  我是父亲老来得子,我直到而立之年,方在城里安了家。但父母亲还是住在乡下三间平房里。那时,县城住房很紧张,也怪我没有正式的认真邀请,反正,父亲是从来没有在我县城的家住过,哪怕看上一眼。

  记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父亲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他也舍不得花钱,只是在乡村的赤脚医生那里配点药,就这样强忍着熬过了一年又一年。有一天,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的皮肤病严重复发,夜夜睡不着觉,白天劳动也吃不消了,我这才引起了重视,紧赶慢赶地把父亲从乡下带到了县医院,经医生诊断配了一些药。当我留他在城里住的时候,他一再说农村正忙,坚决要回家,望着远去的背影,我善良地愿望他能够尽快康复起来,也没有拼命地去拉一把,请他上我城里的家看看,甚至连县城近在咫尺的塔山、影院、公园、商店也没能带他老人家去逛一圈。

  那时候,我还未能意识到,辛劳一生的父亲早已衰老,花白的头发偶尔也在提醒: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就像快要燃尽的烛光,虽然还闪着亮色,其实那火焰早已开始晃荡了。当时,我的老家刚刚开始实施殡葬改革,父亲在弥留之际对我说:遗体要火化,要将早已买来的棺木化为灰烬。并再三嘱咐,不能因此而影响我的工作!我何尝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尤其是出自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之口。

  和父亲告别时,我把他的手捂了许久,让他身躯紧紧地久久地靠在我的胸前,这是我人生当中唯一的一次。当他老人家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作一钵寒灰之后,我用红绸小心翼翼地裹起,紧紧地贴在胸前:爸爸,您曾经无数次亲我、疼我、抱我,现在,我终于抱您老人家了!

  我至今在深深地后悔:为什么一生只陪父亲来过一次县城,我亏欠您呀,只有待下辈子还了,您能原谅我吗……

本期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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