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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湘文艺】邹昆山 麻将娭毑麻将嗲

 潇湘原创之家 2020-08-07

麻将娭毑麻将嗲 

作者简介

  邹昆山,男,汉族,1936年出生于湖北省监利县朱河镇,1959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长期从事教育工作,系中共党员,湖南作家协会会员,参与编辑出版现代交际学丛书,著有《演讲学》,小说集《彗星光痕》和散文集《落地生根》。

   麻将娭毑麻将嗲,

   麻将室里笑哈哈,

   输钱赚了玩,

   赢钱萌萌哒,

   莫放炮,多自摸,

           最好来个杠上花,

         笑死个娭毑乐死个嗲!

  我们小院里玩麻将的多是七老八十的嗲嗲娭毑,托改革的福,沾开放的光,幸福多多,快乐多多,打麻将的笑话也多多。

“金盆洗手”

         马娭毑来自农村,改革开放后,她儿子和儿媳来城里打拼,赚了钱,开了家4S店,生意兴旺,有车有房,孙子也已大学毕业,在一家外企工作。孝顺的儿媳,硬把她接到城里来养老,她便成了一家之主,也是一家之仆。

  马娭毑长得胖,最爱打麻将,她总是第一个到场,麻将打得精,怪气特别多,禁忌满箩筐,牌友们戏称她为“马精怪”,久而久之,便变成了“麻精怪”。这天先到三人,三缺一,有人要她打电话约朋友,她不肯,理由很简单:“打电话约人,自己肯定会输!”问她这是什么理论,她说:“不是理论,是经验,我邀一次就输一次!”。她常常不赢头盘,她的信条是“赢头盘,输尾账!”真巧,有一次头盘就自摸了,她毫不含胡地收钱,牌友笑道:“你不是不赢头盘吗?”她狡黠辩解:“头盘自摸,越摸越多。”偏偏接下来她连放六炮,把头牌自摸的盈利全吐光了,于是她立即起身,特意去趟卫生间,回来时手香喷喷的,牌一上手,赢了!她高兴地说:“手洗得好,把霉气洗掉了!”牌友们笑她“也屙了尿,不是越屙越亏!”她立马反驳:“这你们就不懂啊,这是清空库房好进财啊!”

  次日,“麻精怪”手气又特别好,一上场连续四盘自摸,得了个“四连冠”,第五盘也不错,又捡到一炮,这时尿急要上厕所,她忍着,很矛盾,害怕去一趟厕所跑了运气带回晦气,于是憋着坚持,憋啊,憋啊,思想开岔,出牌连连失误,不禁脱口而出:“对不起,尿胀了。”慌忙起身,大伙忍俊不禁,望着她那狼狈逃窜模样讥讽道:“精怪娭毑花招多,这回肯定香皀要用去大半坨!”

        “麻精怪”如厕回来,大伙问她洗手没有,她坦率地说:“我很矛盾,不晓得该不该洗手,因为手气好,一洗怕把好运洗掉了,但刚才又连连出错,是不是运气翻筋斗了,霉气占了上风,那就得赶快洗手。到底洗不洗,我口问心,心问口,站在洗手间水龙头前面对着镜子呆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洗!洗!洗!‘金盆洗手’肯定赢!”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金盆洗手”的真正含义是什么!话音刚落,满堂哄笑:

  “哎呀呀,难怪你这么久才出来,我们还以为您掉进粪坑被水冲走了呢?”

  “要是被冲走,当今的好日子你就享受不到了!”

    “你们有所不知,粪是财,做梦要是掉进粪坑里,一定发大财!”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奚落取笑,麻将室里更加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五条缘”与“嵌八筒”

   “少娭毑”年龄最小,退休前是单位会计,丈夫曾是知青,恢复高考时考入大学,毕业后留学任教,女儿留学瑞士,学成回国创业,任某旅游公司经理,小外孙还在念小学,课余练钢琴,她深知这些好日子源于改革开放,很惜福,除了陪小外孙练钢琴外,常进麻将室消遣。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又乐于助人,而且眼明手快,出牌迅速。一天,很奇怪,连续两次,都是吊五条杠上花自摸,顿时她笑得前俯后仰,举着一张五条兴奋高叫:“你们看,我跟五条有缘!”这的确是个极小概率的幸运啊!派上谁都会笑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有好事之徒,在一旁,悄悄用手机对准五条麻将牌拍了一张照片,并且在五条正中贴上俏皮仰面的美眉,标上一行表白小字,快速制成了《天天好运》的图片,立即发至朋友圈,以示庆贺。随即就有人跟帖:“娭毑打牌得心应手;图片创意巧夺天工!”这时,正在兴头的“少娭毑”手机突然响起,她随口一句:“讨厌,哪个背时鬼这个时候发微信!”打开一看,笑得差一点把麻将桌都掀翻了。从此,“少娭毑”的名字便变成了“五条缘”。也巧,此时,和“五条缘”一样走运的“老嗲嗲”,也连续两次嵌八筒自摸,荣获雅号“嵌八筒”。

   一天,“五条缘”正好和“嵌八筒”同桌对阵,两强相遇,福星对吉星,鹿死谁手,拭目以待!几个回合下来,“嵌八筒”连连失利,论牌技,不比“五条缘”差,原因何在?“嵌八筒”一边打牌一边暗自思衬,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他又有了一手好牌,和二、五、八万,和得宽,既高兴又紧张,己经摸了两圈都不靠谱,现在他颤颤巍巍地又摸了一张牌,很在行地聚精汇神地用中指使劲慢慢反复搓摸,手感明确告诉他,不是二、五、八万,而是一张六条,六条也不错,手中有七、八、九条,二、五、八万不能得手,改和六、九条也不错,他于是继续沉着地按住手中牌不动,眼珠像探照灯一般溜溜转,扫描桌面的仰牌,又抬头环顾三位牌友的面部表情,暗想:和万,有三张牌;和条,只两张;而六、九条又很可能是炮。他心里七上八下,于是再次察颜观色:上手正摇头晃脑吹口哨,下家敲击桌面催出牌,只有对面“五条缘”表情淡定,似乎若无其事。“嵌八筒”想,她是“五条缘”,六条跟她不相干,便决断翻开摸在手中的六条,猛然打出。“放炮!”快手的“五条缘”立即摊牌,笑眯眯望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嵌八筒”,“嵌八筒”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用力将手中的牌向前一推。这瞬间,他茅塞顿开,因为昨晚要剪脚趾,老伴不肯帮忙,便径自去洗脚城洗脚修脚,今天上午又去了理发店洗头剪头,难怪运气不佳,他不禁自言自语:“剃头洗脚,不宜赌博!剃头洗脚,不宜赌博!”他这一嘀咕不打紧,弄得大家哈哈直滚,险些把屋梁给震塌了。

醉落花丛

  邱爹本是企业职工,刚改革开放,他便早早辞职下海经商,先在深圳经营建材,后又回农村搞养殖,规模越做越大,孙儿很争气,考上重点中学,他和老伴专门在此陪读,儿媳又生下二胎,事事顺畅,喜事连连,老两口更是成天乐哈哈。行为自然有点大大咧咧,加之邱爹又好酒,餐餐总要抿几口,都叫他“酒爹”。酒后话多,他一进屋,麻将室就炸了锅!

  长沙人打转转麻将,四人一桌,一人替补,赢者下位,替补者上。这天他进来,各桌满员,只有门边四位娭毑聚一桌,娭毑们穿红着绿,宛如一座花坛,“酒爹”一见,高声大叫:“我来参战!”

  “走,走,走,一身酒气!”近边的娭毑笑声回敬。

  “酒爹”借酒发飙,“那不行,只有醉酒不开车,哪有醉酒不打牌的!”他终于接了位。大伙借题起哄“酒爹好福气,落在花丛中。”酒爹的老伴正在另一桌,转头用怜爱的眼神瞅了他一眼,这一瞅,他更来劲了,打牌很顺手,想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很快就落听了,和五、八筒!此时“酒爹”兴奋太过头,有点忘乎所以,不能自持,刚好对家打出一张六筒,他看走了眼,迫不及待地高喊一声:“旗开得胜!和了!”慌忙把牌推倒。

  “诈和!诈和!”花花娭毑们同声笑他,“赔!赔!赔!”

  “酒爹”这下没招了,他连连点头:“认赔!认赔!”真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赔完钱还得下位,便怏怏地走到老伴身边,正好老伴赢牌起身,老伴到底是老伴,心知丈夫输牌不悦,便端着茶杯奉上,安慰道“快!喝点水,解解酒!”他接过茶杯,嘻皮笑脸哼唱起来:“世上只有家花好!我家的老婆是个宝!”正巧,他的儿媳带着孙子进来,小孙孙乐见爹爹出洋相,飞也似地扑进他的怀抱,奶声奶气地说:“世上只是酒爹爹好!”

老潘戒赌

  新近搬来的邻居老潘,从不进麻将室,他着迷于音乐,常拉二胡,自拉自唱。

  老潘年轻时当过兵,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现在虽年过八旬,仍然腰杆笔挺,步履矫健,气度不减当年,说话声音洪亮,铿锵有力,丁是丁,卯是卯,毫不含糊,讲起事来,总爱用数字说话,那神态很有点像是在战场研究战术,“瞄准前方100米,开炮!”

  一天闲聊,我问他为什么不去麻将室混时间,他摇摇头说:“金盆洗手,早戒了!”

  “戒赌比戒毒恐怕还难吧?”

  “一样!全在乎自觉和决心!”

  他于是从家里拿出一个记事本给我看,记录的全是十多年前打麻将的流水账,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从他退休开始,每天记录,表列时间、地点、输赢金额、累计等项,他告诉我,那几年总共打了1825场,累计下来,共赢了4285.35元,输了8665.55元,输赢相抵,还亏4380.20元,平均每场输2.4元多,如果每月都按30日计算,每月输掉72元,而那时每月的退休金才365元,也就是说,每月输掉了五分之一的退休金。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悔恨不已,决心戒赌。这一戒就戒了十多年。他深有感慨的说:“习惯势力是很强硬的,想改掉就得有充分的毅力。当然,七老八十的老人打点小牌,动动脑,活跃思维,娱乐身心,无可厚非。我十多年不碰牌,也习惯了,兴趣转移了,其实,打牌也罢,跳舞也罢,游泳也罢,唱歌也罢,无非是各自的价值取向不同,娱乐取向不同而己。”

本期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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