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妈的那双眼睛 作者简介 李君，女，1965年出生，湖南石化职院退休职工，爱好文学，羽毛球运动。 自1989年10月我结婚了，便从妈妈家搬了出来，来到了离妈妈家只有两公里的学校家属楼。每逢周末，丈夫儿子与我都会骑自行车去妈妈家团聚，我虽然出嫁了，但回娘家依然是我们一家人最快乐的事情。每次想到过几天可以放假了，又能回娘家了，那前几天的心情就格外地愉悦。 一踏进妈妈家的门口，姐姐一家三口已经在那迎接我们了，爸爸热情地把儿子从我的怀里抱过去，遥遥又长高了，遥遥又长胖了，顿时满屋洋溢着喜悦欢快的笑声。姐姐的女儿曼菁比儿子只大四岁，犹如一位很懂事的大姐姐，对弟弟呵护有加，带着小弟弟玩耍，儿子迈着蹒跚的脚步满屋里玩耍，全家人的目光都被儿子和曼菁的身影牵引着，爸爸妈妈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和蔼可亲的目光，平时不爱言词的爸爸看到孩子们幼稚的动作都会情不自尽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有一次我们回娘家，妈妈穿了一件胸前有许多装饰亮片的漂亮毛衣，儿子伸手要外婆抱抱，妈妈忙说“等一会儿，我去换一件棉布衣服，我衣服上的亮片太硬会伤到遥遥稚嫩的小脸蛋。”妈妈抱着儿子逗儿子玩耍，头对头地顶牛牛，时不时亲吻儿子红红的小脸颊，儿子欢笑得前呼后仰，把头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每次离开妈妈家都有些不舍，只可惜相聚时间太短，出门最不愿意说的话就是：爸爸妈妈，我们走了。爸爸妈妈每次都会把我们送下楼，眼里带着慈祥而快乐的微笑。 95年学校搬迁，我们的新校址离妈妈家有四十多公里的路程，我们一家人不能每周回娘家了，只能盼望逢年过节的假日去娘家。儿子也长大了，爸妈经常谈起儿子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妈妈说：“遥遥三四岁时，我带遥遥上街，遥遥每次回家都是他自己走回家，我要培养他不怕累自食其力的精神。摔跤了也要他自己爬起来，对孩子不能娇生惯养。对大人要有礼貌，见到熟人要打招呼。但儿子与外公逛街，逛一会儿，儿子就要外公背，嘴里说背一下下，背一下下，上了外公的背上就赖着不下来了，爸爸心软就一直背回家。”说得儿子都害羞了。 每次回娘家再也听不到妈妈曾经严厉的训斥，看到的只有妈妈眼睛里满满的喜悦，我想爸妈是看到了儿女们健康地长大了，他们眼里满是那种安慰和知足的眼神。我也似乎看懂了妈妈的眼神，妈妈从严厉的妈妈，变成了对儿女知根知底的知音。每次送我们下楼，望着我们的离去，妈妈眼里带着许多的期盼，期盼儿女常回家看看。 爸妈退休了也会来我家看望我们，可爸妈总怕给我们增加负担，影响我们的工作，住一天就回家，有时吃完午饭就回家，我们怎么挽留也留不了，小小年龄的儿子哭着堵在家的门口，不让外公外婆回家，爸妈的眼里含着又喜又忧的目光，我望着爸妈的背影又是多么的留恋与不舍。 我家兄弟姐妹五个，相继都结婚生子，爸妈已是儿孙满堂，每逢佳节，妈妈总会提前几天约儿女们回家过节，几十年来儿女们都习惯了在爸妈家过节过年，儿孙们欢聚一堂，享受着温馨快乐的时光，回家过节早已经成了儿女们浓浓的乡愁。爸妈忙里忙外，爸妈的眼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2015年我也退休了，爸爸八十高龄了，妈妈也七十四岁了，我有时间陪伴爸妈去旅游了，爸妈从县城坐车来到了市区，我到车站去接他们，爸妈见到我非常高兴，妈妈说：“市区比我们县城大多了，美丽多了，环境也好多了，我一下车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今天不来接我们，我们还真不知道怎样去你的家，妈妈年岁大了，就像一个小孩，在外面就非常依赖儿女了。”但在我的心中，妈妈一直是一位精明能干，精神焕发，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解决的人。 公交车每到一个站点都报站名，爸爸耳聋根本听不清楚，每报一个站名，爸爸都用茫然无助的眼神回头望我一下，从爸爸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的时候，我顿时泪水涟涟，望着爸爸满头的白发稀少地贴在头顶，背也有些驼了，手中握着拐杖，妈妈满脸的皱纹，手上满是青筋，我才真正意识到爸妈真真正正地老了。“爸爸妈妈到家了，快下车。”宛如我小时候，爸妈对我下的指令。 近几年我每次去爸妈家，去时的心情是兴高采烈，离开的心情是浓浓的惆怅，每次爸妈都把我送到车站，爸爸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妈妈的脚在十几年前就有些瘸了，不能走很远的路程，但妈妈每次执意要送我上车。每次我多么不愿看到爸妈衰老的样子，我的眼睛里含着深深的忧伤，心里有许多说不清的痛楚，每次我上车了，妈妈都会吩咐“下次还来玩，多住几天。” 有一年的冬天，天空吹着凛冽的寒风，枯萎的梧桐树叶在树干上摇摆，爸妈把我送上了车，我要爸妈快点回家，外面寒冷，我坐在空调中巴车上七八分钟了，车还未开，我无意向车窗外望去，妈妈呆滞无望的目光正与我的目光相遇，妈妈还坐在车站冰凉的铁凳子上，冷飕飕的寒风吹乱了妈妈的白发，白发遮住了妈妈的半张脸，妈妈双手来回地搓动着取暖，我顿时潸然泪下，声音哽咽地要妈妈快点回家，妈妈说“等车开了，我再走。”妈妈已经习惯了我乘车而去的背影。 爸爸那无助的眼神，妈妈那无望的眼神，经常不经意间浮现在我的眼前，爸妈的身体每况愈下了，是需要我们儿女们照顾和孝顺的时候了。 本期图片：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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