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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湘文艺】易迎华 青春如花

 潇湘原创之家 2020-08-07


青春如花  

作者简介

      易迎华(网名野夫),君山区许市人,生于1963年,高中毕业,痴迷文学,君山区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曾在《洞庭湖文学》《君山文艺》《长安日报》等文学平台上发表过多篇散文与诗歌。

我上初中后,就像女孩子一样喜爱花了。
那一年开春,我突发奇思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花园里有各种盛开的鲜花,一双双彩蝶在花间飞舞。那时我家八口人仅住三间土砖旧屋,为了解决住房紧张难题,又在北面搭了个三间偏屋,前面做厨房,后面两间做住房。那时的厨房很简陋,大锅大灶,大水缸大水桶,绝无排水设施。生活用水就是桶装盆盛倒向门前水沟,时间久了就成了又宽又深又脏又臭的污水池。我就想把这污水池填了建花园。
说干就干,趁着礼拜天,我发动姐弟开启了我的兴建花园的大建设。先是淘净污泥,再填上黄土,用旧砖、废石和残缺的红瓦把水沟砌好,再依着水沟打上木桩,然后用屋后砍来的水竹捆绑在木桩上,再用细小的竹条密密斜织而成,既牢固密实又美观好看。花园开门就见,长五米宽两米。在接下的假日里,我发动群众从各种渠道找来花种,有的是直接移栽,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我的花园里就有了十多个品种的花草,有美人蕉、鸡冠花、芍药、兰花、步步高、还有什么仙人掌、蝴蝶花、指甲花。由于花园土壤多是淘上的污泥十分肥沃,我的花草长得枝壮叶茂,欣欣然你追我赶,挨肩搭背一片葱茏。
三月里,花儿就接连不断开花了,没开的也露出了嫩嫩的花骨朵儿。那紫红色的鸡冠花、大红的美人蕉、粉红的芍药花、洁白如玉的兰花、蓝色的蝴蝶花,还有红黄白相间的步步高花,都争先恐后亮出粉脸,或热情奔放、或含羞腼腆,使着劲儿瞅准时机,让你一不留神就开很满园花团锦簇,清香四溢,招来蝴舞蜂狂。
花儿不仅招来了蜜蜂蝴蝶,也吸引了村里的小姑娘大姐姐,那些大嫂婶子们也放下手头活儿围着花园转,由衷的喜悦化为啧啧赞美。
最开心的当然是我了,除了上学就是与花儿在一起。浇水除草,剪枝捉虫,支架搭台,不曾有半点懈怠,乐在其中。我视花为宝,花懂人意有灵性,每当走近它们,我就感觉花儿们拥挤着向我挤来,张着一张张笑盈盈的脸望着我,微风拂来,花影轻摇,香绕鼻梁。
我与花依恋,和它交谈,一同成长,我渐渐开始爱美、爱憧憬;我愈来愈变得活泼、热情,我的心里开始藏有美好的梦想……
一天放学归来,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的花园不见了,眼下只剩残花败叶碾着泥。别致的竹栏也倒了,散落在地上无声叹息。而家里的大功臣花母猪正腆着贴地的大肚子,嘴里还刁着一枝芍药花得意洋洋地望着我示威,我当时气得五窍生烟昏了头,拨出木桩就追着花母猪一顿猛打,打得它拖着跛脚一路嚎叫落荒而逃。
花母猪遭了我的打,我也遭了收工回家母亲的一顿痛打;花母猪当夜流产了,那夜我守着花园流泪了……
自经花园一难我就不敢再圈地养花了,我怕看到美丽的花儿被无情摧残的残状,我怕玷污了花儿的神圣。对花的爱由表到内,由浅到深了。
高中毕业后家里就无力供我继续复读了,我兄弟多家底薄,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困难户。那时分田到户了,还未兴起出门打工,我不想就这样一事无成,半耕半读,坚持自学。我陆续养过几种盆景,开始选的是一些较名贵的花,不知是没有盆景养花经验还是此花难养,都无果而终了。我开始明白了养花其中有学问,就像生活一样,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一帆风顺。
我觉得还是养平凡朴实的花好,几经选定,我的窗台上只剩下两缽花了,一种是兰草,一种是野菊花。兰花小巧圣洁,野菊花坚强而孤傲,“春兰秋菊”,正合我心。
我在家自学两年一事无成,虽努力种田也收入甚微,看不到希望,实现不了我曾经的“伟大”理想。又因家贫,也找不到梦想中的爱情,我开始消沉、迷茫。
一次无情的失恋击倒了我,接着祸不单行,严重的疟疾又接踵而至。我整日躺在床上,一到下午就烧很昏天黑地,浑身打颤。我本来就生得瘦弱,也许是小时营养不良,我的体质一直很差,加之两天不思茶饭,就出现了昏厥现象,有时醒来时才发觉倒在床下或门边。那时正是双抢结束不久,父母一早就带着午饭去建新农场砍柴,黄昏后才疲劳回家。
理想的破灭,情感的失意,让我这个大病中的小伙子万念俱灰,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我的脑中反复出现林黛玉《葬花吟》中的那句“质本洁来还洁去”,我晚上发冷时故意踢掉被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一个星期后我终于从鬼门关折回来了,当我睁开眼,除了看到焦急的父母外,我把目光投向窗台上去,我看到了被我忽视了的花儿惨不忍睹的景象:枯萎发黄的叶儿无力地下垂在窗台上。我挣扎着走近我的花儿,我看到了缽中的土壤已干枯发白,心里便隐隐的痛,我的花儿啊,是我害了你,让你们陪同我失去了生命的光华。我不该病这么久,不该想放弃你们。
临睡时我还是给兰草和野菊花浇足了水,把倒下的野菊花用一根红丝带束起来定在窗户的木柱子上。
第二天奇迹发生了,兰草和野菊花又鲜活地站了起来,朝阳映亮了窗口,叶儿清脆欲滴,舒展着旺盛的生命力。我情不自禁奔上前,亲吻着兰草,一高兴就咬破了兰草,一股苦涩的味让我张大了口。只知道兰草洁白如玉,却不知它的汁原来是苦的……
我终于明白了许多许多,懂了苦难是人生的大学,坚强是做人的生存之道,活着是人生的最大快乐与幸福。

本期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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