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李锋 
北雁南飞，一会排成“人”字，一会飞成“一”字，“嘎——嘎”的惊天鸣叫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将瓦蓝色天幕抹过一道灰白的粗线墨迹。干涸的田地终于迎来了一场绵绵秋雨，走到哪里，小镇人行道两旁成行的桂花仿佛一夜之间相约好了似的次第开放，香气直钻入你干燥难耐的鼻孔。上幼儿园的维维高兴地说，爸快看，桂树上嫩黄细碎的桂花又下起了“雨”，我们用伞托着收些回家交给妈妈做桂花糖包子吧。秋天如同一位大自然的魔法师，经过秋风秋雨的洗礼，天更蓝，地更阔，云更高，气更清，一切都显得那样深沉，成熟，澄清，唯美。
秋天是飘舞的叶片。“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刘梦得一改古人对秋日的悲凉寂寥、死气沉沉的刻板印象，反弹琵琶，翻出了秋天同样具有春天般昂扬向上的生气。树叶的色彩历经夏日的炙烤和秋露的浸润，而变成了深绿，墨绿，淡黄，金黄，有的变成了耐看而富有诗意的杂色。高大的枫树浑身披着金光闪闪的盔甲，如鸡爪伸出的叶片探向高远的苍穹；伞形的银杏树静默地伫立在一角，树下攒积着手掌般可爱的落叶，让人不禁联想到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中满屏耀眼夺目的金黄；金钱松顶着满身泛红的针形树叶，恰似时髦女郎刚刚梳理好的金黄长发，随秋风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木棉树的树叶一半橙绿，一半绯红，大概是受光照的影响吧，远望若一幅玲珑剔透、美不胜收的油画。秋天是迟到的花朵。人们只知道赞美春花的娇艳、妩媚、多情，其实，秋天同样是一个色彩缤纷的花季。各种果实都是先开花后结果的，没有谁能越过，即使是高大的油茶树，也在十月间漫山遍野开出了朵朵白边黄蕊的山茶花，清香的甜味惹得蜜蜂成群绕飞采花，口渴的赶路过客有时也会摘下一朵喝上一口大自然赐予的茶花汁液。秋风扫过，各种花儿凑热闹地次第开放着。老家池塘边碗大的芙蓉花临水而开，自信而雍容；新开发的天岳幕阜山专用公路中间花带热烈地盛开着雪白、枚红交融的紫薇花，微笑着欢迎四海八方的游客；土坎边乱石丛中野生的刺玫瑰，一簇簇热辣辣地缀满枝头，热烈而迷人。走进树林深处，地上开放着各色低矮的小花，灌木丛中开满了不知名的蓝白相间的球形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不是春天，胜似春天。秋天是收获的笑脸。走进田野，遍地金黄。玉米裂开了成熟的嘴，露出嫩黄、深紫的诱人色彩。大豆壮实，黄叶间鼓囊着匀实的豆荚，等待着主人拔出土地；稻谷低头弯腰，沉甸甸、金灿灿的穗子预示着又是一个丰收年景，远处轰隆作响的收割机欢快地来回作业；高杆的芝麻如它的主人有着挺拔的身材，勤劳的农民将收割的麻杆攒堆立放，秋阳被拉成了长长的影子。山里人家也忙着秋收、秋晒、秋储，到处堆放或摊铺着秋天的收获：油茶果、花生、豆子、芝麻、红薯片子、薯粉条、干辣椒……你看，主妇们娴熟地将热气腾腾的蒸红薯膏刮平成形，洒上自产的柑橘皮、姜丝、黑白芝麻粒，然后小心地用铲子刮成长方形薄片平摊在四面透风的长蔑折上，空气里弥散着香甜的原味。做完了薯膏，还要趁晴热天用薄铁盘烫薯粉皮子，用秋天收获的新米浆烫米面，用黄豆、绿豆加粘米烫粉皮。秋阳的温度和湿度，既便于农产品翻晒风干，又利于保质保鲜。林子里挂满了毛栗、野生猕猴桃、牛卵子、山茱萸、野山楂，摘下一颗尝尝，味道比水果店里出售的名贵水果不知强多少倍。近处山岗上，挂满了黄澄澄、圆溜溜的金钱桔、柑子、柚子、橙子，泛着清秋的露珠，将不堪重负的果枝压弯、压低。秋天是奋斗的脚步。秋天是四季中处于承上启下的关键时段，所谓“春华秋实”。读书的学生伢妹子不负秋光之美抓紧学习，等到期末考试时就能取得好成绩，然后高兴地向父母报喜；工作的大人们也不能闲着，每个单位都会组织年终工作讲评与考核，谁都愿意在领导和同事面前神采飞扬地介绍自己一年来的业绩和荣誉。如今的新时代农民也转变了“半年辛苦半年闲’”传统落后观念，抓住农闲季节的黄金时光，纷纷利用山区独特的自然资源和绿色生态，搞起了种植养殖产业链，农副土特产供不应求。眼光高远的新乡贤，或集约承包土地，或大搞旅游开发，或新建特色农庄，车来车往，忙得不亦乐乎。“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秋天，让人们多了一份沉淀与思索，少了一份虚浮与矫情。秋景无处不在，丰富而热烈；秋色，迷人而绵长。醉心的秋意已经书写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显现在每位奔跑者的脸庞，秋天给人留下的是恒久的遐思与感动。
作者简介
李锋，在平江县第四中学办公室工作。 图片：网络
征稿说明 《潇湘原创之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