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金阙董卓行凶匿玉玺孙坚背约却说张飞拍马挺枪冲到虎牢关下，城头上箭石如雨，不得进而退回。八路诸侯摆酒共同为刘关张贺功，派人去袁绍大寨中报捷，袁绍传令孙坚立刻进兵。 孙坚带领程普、黄盖来到袁术寨中，孙坚用手杖敲击地面咚咚直响，说道：“董卓和我本来没有多大仇冤。现在我奋不顾身冒着飞蝗般的箭石以死来战，上为国家讨贼，下为报袁将军家门之仇。而将军却听信谗言不发粮草，致使我军惨败，袁将军于心何安？”袁术满面羞愧，惶恐不安，无言以对，命令立斩进谗言之人，向孙坚赔罪。 忽然军士报告孙坚说：“虎牢关上派来一将，乘马来到寨中，说要亲自面见将军。”孙坚辞别袁术回到本寨，召唤来将询问，原来此人是董卓手下爱将李傕。孙坚说：“两方交兵，你来我大寨中有何贵干？”李傕说：“天下英雄中董相国最敬服的只有将军您一人。现在董相国特地派我来与您结亲，丞相有小女欲婚配将军之子。”孙坚大怒，喝斥道：“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我想夷其九族以谢天下，怎么能与逆贼结亲！我先不杀你，你若识时务快快回去献关投降，饶过你性命！倘若迟误，你等皆粉骨碎身！”李傕抱头鼠窜，回城见到董卓后添油加醋说孙坚蛮横无礼。 董卓大怒，向李儒问计。李儒说：“温侯吕布新败，兵无战心。不如先带兵回京都洛阳，然后迁都到长安，以顺应民间流传的童谣。近日街面上有童谣说：“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此难。”我寻思此言‘西头一个汉’，是应验当年高祖刘邦定西都长安后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是应验光武帝刘秀定东都洛阳后也传一十二帝。天运轮回，现应当回到长安，丞相将京城迁回长安，方可无忧。”董卓大喜说：“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不明白其中玄机。” 于是连夜召集文武商议迁都之事。董卓说：“汉东都洛阳已历二百余年，气数已衰。我观现在旺气在长安，我想奉驾西幸长安，大家赶快收拾行囊准备一下。”司徒杨彪说：“关中经过连年争战残破零落，现在无故舍弃繁华富庶的东都洛阳，丢下列祖列宗宗庙皇陵，恐怕百姓会骚动不安。天下大事动之容易，安定下来很难，万望丞相明察。”董卓大怒说：“你敢胆大妄言阻止国家大计？”太尉黄琬也说：“我认为杨司徒说得极是。原来王莽篡逆，更始帝赤眉军作乱焚烧长安，都已成为瓦砾之地，百姓流离失所，百无存一二。现在要放弃洛阳宫室而去荒无人烟之地，绝对不能这么蛮干。” 董卓说：“关东之地黄巾军等盗贼蜂起天下大乱。长安自古有崤函之险，并且接近陇右，木石砖瓦等几天之内就可收齐，建造几座宫室连几个月的时间也用不了。你等不要再胡言乱政。”司徒荀爽也劝谏说：“丞相如果要迁都长安，恐怕老百姓会骚动不安。”董卓大怒道：“我考虑的是天下大计，怎会在乎千百小老百姓的死活！”当天就把杨彪、黄琬、荀爽三位朝廷重臣贬为庶民。 董卓出门刚要上车，看见两人在远处对着车驾作揖。定睛一看，原来是尚书周毖和城门校尉伍琼。董卓问他们有何事，周毖说：“现在听说丞相要迁都长安，我们两个特地来劝谏。”董卓大怒说：“前番就是因为听了你们两个的话，才没有派人追杀袁绍。现在袁绍已经造反，你们必定是袁绍同党无疑！”命令左右武士推出都门斩首，然后下令马上迁都。 李儒说：“今钱粮缺乏，但洛阳富户极多，可罗织通敌叛乱等罪名籍没入官。把袁绍等叛乱大臣所有干系同党，全部杀光并且抄没其家资财，必能得千万之巨资。” 董卓当即派铁骑五千在洛阳城内四处捉拿富户，共有数千家，插旗头上大书“反臣逆党”，全部斩杀于城外，劫掠其家资钱财。 李傕、郭汜驱赶洛阳的老百姓共数百万人口前往长安。几千老百姓编作一队，中间用军队隔开，互相拖押，年老体弱扑倒在沟壑里的不计其数。又纵容军士大肆奸淫妇女，抢夺粮食，四下里啼哭之声震动天地。如果有行进迟缓的，背后有三千军士手执快刀催逼，随手喝令杀人。 董卓临行之时，教军士在四门放火，焚烧居民房屋，一把大火烧毁了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焰相接；长乐宫庭，尽为焦土。又命令吕布领人挖掘先皇及后妃陵寝，尽取其金宝，军士也乘机挖掘官民坟墓。董卓装载金珠缎匹好物数千余车，劫持了天子和后妃等，奔长安方向仓皇逃窜。 却说董卓分兵守把汜水关的部将赵岑，听说董卓不打招呼放弃洛阳而逃，嘴上边骂边献了汜水关。孙坚领兵长驱直入，刘关张也杀入虎牢关中，诸侯各自带兵进入。 且说孙坚飞奔洛阳，遥望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之内再无鸡犬人烟。孙坚先派兵扑灭了余火，传令众诸侯在荒地上屯住军马。曹操急来见袁绍说：“现董卓老贼西逃，正好可以乘势追击，一战而成功。本初却按兵不动，这是何故？”袁绍说：“诸侯兵马连日作战十分疲惫，草率进军恐怕上当。”曹操说：“董贼焚烧宫室劫迁天子仓皇而逃，这正是上天要灭亡他的时刻，一战进击而从此天下可定。大家为何都观望迟疑而不进军？”众诸侯都说不可轻动。曹操大怒说：“你们这帮笨蛋真不配与我共谋大事！”于是率领手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等将士万余人，连夜去追击董卓。 且说董卓行进到荥阳，荥阳太守徐荣出城迎接。李儒说：“丞相刚刚放弃洛阳，恐怕后面会有军兵来追击。可先教徐荣埋伏军兵在荥阳城外山坞之旁，如果有追兵赶来，可先放过不与理会。等到我杀败他们，徐太守再截住掩杀，这样后面观望的诸侯就不敢再追。”董卓听从其计，令吕布带领精兵断后。 吕布正行进之间，曹操带军赶上。吕布大笑说：“果然不出李儒所料！”将军马随后列开阵形。 曹操拍马出阵，大叫道：“逆贼匹夫！劫持天子，流徙百姓，现在要往哪里逃窜？”吕布骂道：“背主懦夫，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人！”夏侯惇挺枪跃马直取吕布。战不到数合，李傕引一军从左边杀来，曹操急令夏侯渊迎敌。右边喊杀声又起，郭汜引军又杀到，曹操急令曹仁迎敌。三路军马势不可挡，夏侯惇抵敌吕布不住，飞马回阵。 吕布引铁骑掩杀，三路夹击，曹操军大败，奔荥阳方向撤退。约二更时分，月明如昼，部队退到一荒山脚下。刚才聚集残兵败将正要埋锅造饭，忽然听得四面喊杀声起，徐荣伏兵冲出。曹操慌忙策马夺路奔逃，正遇到徐荣，急忙转身而逃。徐荣抽弓搭箭，一箭正射中曹操左臂，曹操带箭逃命，奔过一片山坡。徐荣手下两个军士早埋伏在草丛之中，望见曹操马来，举枪齐扎。曹操坐骑中枪倒地，他也翻身落马，被两个小卒擒住。这时一将飞马而来，挥刀砍死两个军卒，急下马救起曹操。 曹操一看，见是族弟曹洪。曹操说：“我要死于此地，贤弟你先逃命去罢！”曹洪说：“兄长先上我马，曹洪随后步行保护。”曹操说：“贼兵若是追赶上来，你怎么办？”曹洪说：“天下可以没有曹洪，不可以没有兄长。”曹操说：“如果这次我侥幸能够活命，全赖弟弟之力。” 曹操上马前行，曹洪脱去笨重的衣甲，拖刀跟在战马后面步行保护。大约走至四更时分，前面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后面喊杀声渐近。曹操说：“这次咱俩肯定是没得救了！”曹洪急忙扶曹操下马，脱去曹操袍铠，背负曹操渡河。幸好河水不太深，勉强到达对岸，追兵远远地隔河放箭。 走到天明，又过了三十余里才在一土冈下稍微喘口气。忽然喊声又起，一彪人马迎面赶来，原来是徐荣从上游渡河追来。曹操正慌乱之间，只见夏侯惇、夏侯渊引数十骑飞到，大喝道：“徐荣无伤吾主！”徐荣只好去迎战夏侯惇。两人交战数回合，夏侯惇一枪刺徐荣于马下，杀散军兵。随后曹仁、李典、乐进各自领兵寻来，见了曹操后悲喜交加。最后聚集残兵败将共五百余人，一同回到河内郡，董卓领兵退往长安。 却说众诸侯分兵屯于洛阳城内。孙坚救灭宫中大火后屯兵在城内，把大帐设在建章殿地基之上。孙坚命令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凡是董卓所挖掘的陵寝全部掩埋。在太庙地基上面简单搭建了三间草房，请各路诸侯立列圣神位，用太牢大礼祭祀，完毕后全都散去。 孙坚回到寨中，按剑而坐，心绪不宁。这夜星月交辉，孙坚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叹道：“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言罢不觉泪如雨下。 这时有军士报告说，有士卒在井中捞起一妇人尸首，虽然日久但其尸身未烂，是宫女样装束。其脖项下带一锦囊，打开锦囊看时，里面有一用金锁锁着的朱红小匣。孙坚命人打开小锁观看，见是一颗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下面缺一角，用黄金镶嵌；上面有篆文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得到玉玺，去询问年长的将军程普，程普细说了此玉玺的来历。 这玉原是楚国一个名叫卞和的农民发现的。他在荆山脚下看见一只凤凰落在一块大石之上，因为传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于是就把大石头进献给了楚文王。文王命工匠切开石头，里面果然有一块美玉，故得名“和氏璧”。后来这块“和氏璧”流落到赵国，发生了中国历史上“完璧归赵”的故事。 秦国扫平六国一统天下，秦始皇命令良工将美玉雕琢为玉玺，丞相李斯在上面篆刻了八个字。后来秦王子婴投降后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刘邦。汉末王莽篡权，孝元皇太后愤怒之中用这块玉玺击打王寻、苏献，崩裂其中一角，后用黄金包镶了。光武帝刘秀在宜阳得到此宝，传位到现在。听说十常侍作乱期间劫持少帝出北邙，回到宫中惟独不见了此宝。现上天把玉玺授予主公，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可速回江东，另图大事。 孙坚说：“老将军所说正合我意。明日便去向袁绍托病南归。”商议已定，秘密命令在场的军士谁也不要泄漏。 谁料想其中一个军校是袁绍老乡，想借此机会向袁绍邀功请赏，就连夜之间偷偷溜出营寨，前去报告袁绍。袁绍重赏了小校，把他留在了军中。 第二天，孙坚前来辞别袁绍说：“坚最近身体有点小病，想回归长沙调养，特地来辞别袁公。”袁绍笑道：“我早已知公病根在传国玉玺。”孙坚失色说：“这话从何而来？”袁绍说：“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是朝廷之宝，公既然有机会获得，应当对众留在盟主我这儿，等到诛灭了董卓后再归还朝廷。现在文台藏匿而去，是想要独吞吧？”孙坚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玉玺怎么会在我这里？”袁绍说：“建章殿井中捞出的物件在哪里？”孙坚说：“我本来就没有此物，你怎么强言相逼？”袁绍说：“还是赶快把玉玺拿出来吧，以免带来祸患。”孙坚指天发誓说：“我如果真的得到此宝私自藏匿了，将来不得善终，定死在刀箭之下！” 众诸侯劝解说：“文台能发如此毒誓，想必肯定不会有玉玺。”袁绍把昨夜的军士召唤出来对质说：“你仔细看看昨夜打捞之时，有这个人吗？”孙坚大怒，拔出佩剑要杀那军士。袁绍也拔剑说：“你现在要杀这个军人毁掉人证，是藐视我军中无人。”袁绍背后颜良、文丑都拔剑出鞘，孙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也掣刀在手，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众诸侯忙上前劝住。 孙坚随即上马拔营起寨离洛阳而去。袁绍大怒，于是写书一封，派遣心腹人连夜骑快马送与好友荆州刺史刘表，让刘表在半路上截住孙坚夺回玉玺。 第二天有人报告，曹操追赶董卓时在荥阳大败而回。袁绍令人把曹操接到寨中，摆酒压惊。饮宴间，曹操借着酒劲慨叹道：“我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也都仗义而来。依照我的想法，想让本初领河内众军士，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轩辕、太谷，制其险要；公路率领南阳军士，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大家深沟高垒不要与战，列为疑兵。然后准备停当后，诛灭董卓逆贼，天下马上可以安定。现在都迟疑不进，暗自打自己的小算盘，大失天下人所望。操感到万分耻辱！万分耻辱！”一语说中大家心思，袁绍等诸侯无言可对。席散之后，曹操看到袁绍等诸侯各怀异心，是一群乌合之众，料定终究不能成就大事，就带领手下军士投扬州方向去了。 公孙瓒对刘关张说：“袁绍无能，压不住阵脚，时间长了必然再起争端。我们兄弟应该早早离开。”于是拔寨向北方而去。到平原县后，仍然任命刘备为平原相，自己带兵去老根据地幽州守地养军。他们走后，兖州太守刘岱向东郡太守乔瑁借粮草，乔瑁推辞不给。刘岱引于是领兵攻入乔瑁大营，杀死乔瑁后收其军士。 袁绍见众人离心离德，不再留恋盟主这块牌位，也领兵拔寨离开洛阳投关东去了。 却说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是汉室宗亲。自幼喜好结纳贤良，和名士七人为友，当时号称“江夏八俊”。那七人是：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咥（音cén、dié，岑谍），字公孝。刘表和这七人为挚友，手下有延平人蒯（音kuǎi）良、蒯越、襄阳人蔡瑁辅佐。当时接到袁绍书信，马上命令蒯越、蔡瑁带兵一万为先锋截击孙坚。 孙坚军队刚刚到达，蒯越将阵势摆开，当先出马。孙坚问道：“蒯异度为什么领兵截住我的归路？”蒯越说：“你既然为汉室大臣，怎么敢私自藏匿传国之宝？只要把玉玺留下，自然放你等过去！”江东猛虎孙坚哪里会吃这一套，命黄盖出战，蔡瑁舞刀来迎。斗到数回合，黄盖挥鞭打中蔡瑁护心镜，蔡瑁回马败走，孙坚乘势杀过界口。这时山背后金鼓齐鸣，原来是刘表亲率主力赶到增援。 孙坚在马上欠身施礼说：“景升为什么偏听偏信袁绍的谎言，苦苦相逼友好近邻？”刘表说：“你私自藏匿传国玉玺，是想要造反不成？”孙坚发誓说：“我如果真有此物，定死于刀箭之下！”刘表说：“你要想让我相信，光发毒誓没用，我也不会轻信。可把你的随军行李，让我搜查一下便知。”孙坚怒道：“你有什么本事，胆敢如此小看了我！“于是纵马向前冲锋，刘表知道不是敌手，急急退回。孙坚紧紧追赶，两山后面突然间伏兵四起，背后蔡瑁、蒯越也赶了回来，把孙坚围困在正中。
黄其军 作于2018年4月20日（古历三月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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