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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作家的背后都有这样一位老师 齐川红

 长尾巴的城市 2020-08-08

 鸟儿虽小 玩的是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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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张风琪

齐川红

又是一年教师节,不由得又一次想起高一时的语文老师张风琪。多少年来,她一直刻在我的记忆深处,不曾想已有整整三十年。

张老师是高一上学期期中考试后成为我的语文老师的。先前的语文老师因为怀孕生孩子,她来代课。课前,早早发现教室外一个陌生的女老师拿着教材伏着栏杆,静静地望着校外远处的绿色菜园。上课铃声响过,她快步走上讲台,没有自我介绍,第一句就是:“从今天起我教大家的语文。”接着又说:“古文是难点,也是重点,为了避免头轻脚重,我们交叉着学。先学《诗经》两篇,下面我先读第一首,‘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大家面面相觑,收起考试后散漫的心,进入了状态中。今天我还能清晰地记得她朗诵的声音。

她中等身材,具体年岁那时我也估量不出来,大概不到三十吧,白净略显苍白的脸上戴一副圆圆的眼镜,短发。她板书时难免有不安分的同学做小动作发出声响,或者说小话,而她并不转身,依旧板书,口中说道:“那谁?那咋?”于是在一片哄笑声,教室恢复了宁静。遇到不注意听讲的同学,也并不点名批评,只是提个问题,使那同学懵懂在尴尬羞愧中。

高中生活开始比较松散,我课余饭后有时间沉迷于自己的爱好兴趣中,如饥似渴阅读找到的文学作品,并且充分地转化在作文上。那时写复杂的记叙文,我的作文总是禁不住写得很长,带有类似短篇小说的虚构。

先前的语文老师也许精力不够,两星期的一次的作文还要按座位分单双号批改,而且在我的作文后批语道:写得太长了。我好像急速拉长的藤蔓受到了斩截,被约束在小空间里。可是我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依旧每篇作文洋洋洒洒二三十页几千字。出乎意料,每一篇她都批改得很认真,评语也不是简单地敷衍几句,而是长长的大半页,给予了我极大的鼓励,这也更激发了我的写作热情。我热切地盼望着作文课,那时的内心非常矛盾,因为作文课是周五,盼到周五,等于一周就快完了。由于得到她的鼓励,我的作文一次比一次优秀,一次比一次有进步。她也惊诧地问我在短短的两节时间能写出那么长的文章。我说我也不知道,当作文题目公布后,只经过几分钟的简单构思后就动笔,边写边肆意发挥,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后面推着我,在前面牵引着我,我像黄河一样一泄千里,长江一样浩荡涌流。那力量就是她呀。

我本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木讷孤僻,不怎么和同学交往,在班上似乎熟视无睹,不知怎么好像一下子知名起来,有同学叫我诗人、作家,外班的同学也打问我。原来她不止一次在班主任面前欣赏过我,班主任又和别的同学谈起;她在外班读过我的作文,使外班同学好奇地打问我这个下蛋的母鸡。以致多年后,有以前不相识的同届校友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我莫名奇妙,你怎么会知道?-----我看过你的文章。

一次作文课,她没有布置新的作文题,要求第三人称缩改鲁迅的《祝福》。我有些失望,在作文后面写了一句:第一次应付作文。她也第一次没写评语,只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除了班主任,一般任课老师都是上课来,下课走,很少在教室逗留。而她课余的时候,自习的时候,常踱到我桌前,翻一下我看的书,问我一些问题,喜欢什么体裁,喜欢那个作家。我心里是高兴的,非常渴望与她交流,只是自己太拘谨,她问一句我才回答一句。她鼓励我写一些短小精悍的文章投稿。可是当时胆怯,感到投稿是遥远不可攀的事,又苦于没人指导,不知道怎么投往哪投。

她批改的作文有厚厚的两本,一本被外校的一个初中女同学拿去,也惊奇我净虚构些与年龄不相符的成人故事,问我,你们老师竟也允许?我一愣,这有什么?难道是禁区?或许也说明了老师对我无声的宽容。另一本我珍藏着,留在身边,时时翻阅,包含着对她的深切怀念。重读中,羞涩自己当初构思的幼稚,不成熟,她肯定也能感觉到,只是鼓励多于批评;也不止一次重新编排,如果再写,一定更合情合理,更丰富充实,可是她还能批改吗?不幸的是那本作文在高三时丢失了。据一个女同学说,我后面的那个女同学不知从哪弄来一本习作,单篇拆开,分给她们,她也分到一篇,说后来不知传到哪了,听说传到外班。这两本作文都不知化作宇宙什么物质了。

此后整整一年多没遇见过她,高三时一个午后上课前我到语文老师办公楼拿作文本,下楼时,看见她骑车刚到楼下,我顿时异常激动。只为了见她一面,又怕错过,便停在她必经的楼梯口守候。听着她一阶一阶上楼梯的脚步声,像敲在我的心上。我颤声叫了声:“张老师----”竟不知往下说什么。她抬头似乎认出了我:“哦,高三了。”我又问一句:“教几年级?”“职高。”职高是校中之校,在我们教学楼后面,所以难以遇见。听着她上楼的脚步声,我有着黄叶一样空荡的失落。我想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更想得到她的教诲鼓励。

我起先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字还是外班一个同学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琪字。

她被我深深地记着,几十年来不曾淡忘。也许不见得她有多伟大神圣,只是因为她给了我一个飞扬的空间,给了我一点不怎么明朗的鼓励,也不知道她怎么向班主任向外班说我的,而使我在那段时光里“膨胀”,“忘乎所以”,思维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扩展,没有虚度那段时光。

如果说鲁迅心中有一个藤野先生,魏巍心中有一个蔡芸芝先生,那我的心中就有一个张风琪老师。毛泽东说徐特立“二十年前你是我的先生,你现在仍然是我的先生,你将来必定还是我的先生。”也道出了我的心声。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能给她以自豪,令她欣慰,她也或许记不得有过我这个学生。我在一首诗里写道:“愧愚碌碌平声,燕雀之辈,空梦到云里。灌木非林,怕辱师名,如何敢称弟子。不是魏巍,天下谁知蔡芸芝。” 

作者简介:河南新野人,诗文散发于诸报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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