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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静|从白玉霜到筱燕秋

 长尾巴的城市 2020-08-08

鸟儿虽小 玩的是整个天空


从白玉霜到筱燕秋

张红静

“世间尽是不平事,好梦难圆太凄迷,一代红颜多薄命,有情之人难相聚。”

白玉霜,著名的评剧女演员,白派艺术的创始人。20世纪30年代与刘翠霞,爱莲君,喜彩莲并称“四大名旦”。

白玉霜自小随父亲唱戏走江湖,后拜师孙凤鸣学习评剧,成为孙家戏班的主角。1994年拍摄的电视剧《白玉霜》中,白玉霜很小时被父亲卖给养母。白玉霜唱红之后,养母拉杆子成立了玉顺评剧团,后来她又组建了华北戏社。白玉霜越来越红,以她倔强地性格,白璧无瑕的品质,拒绝了当时北平市长袁良的晚宴。市长以有伤风化为名将她驱逐北平,此时她是一块干净的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然而,离开北平,她要重新打拼,去了天津后又受到了暗地里的驱逐与打压。不得已,她来到了上海。这时,她吸取了教训,不唱戏,她没法生活。在上海,她对有权有势的地方官员和恶霸流氓势力拜了又拜,甚至被流氓当头泼了粪便,也强颜欢笑陪人睡觉。那些人将她当作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她一口,揩一下油。旧时代的戏子总是被欺凌被侮辱被损害,白玉霜当然也难逃噩运。初到上海的她已经白玉微瑕。渐渐地,她沉浸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里。她是角了,脾气也大了。她的屈辱,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是成为评剧皇后的那种虚幻的光环。

渐渐地,她厌倦了这种生活。尤其是交往了共产党人并接受了新思想,她演了《潘金莲》《海棠红》等剧目,红遍上海滩。在共产党员上官先生失踪之时,她了解了自己的处境。看到剧团里夫妻们的生活,她羡慕那种夫唱妇随的两人世界,遂与长生私奔到乡下在乡下的她是贤良的妻子又是不甘心的妻子。过了半年小夫妻的生活,唱戏让她魂牵梦绕,是的,她要唱,她必须唱,她才知道唱戏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不唱戏,她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此时的白玉霜背弃了世俗的生活,离开了温暖的小家和长生,又回到上海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然而,她若一直唱下去也就幸福了,至少在舞台上她能够尽情演绎和施展自己的艺术魅力。可是她又被错当政治犯被关押进日本宪兵队。白玉霜是唱苦戏出名的,她的遭遇比她的作品要更苦。我们无法想象她在日本宪兵队的遭遇,据说日本人把她的下身扒光,由两个凶手用棕毛绳子拉磨她的阴道,血流满地,白玉霜凄厉地惨叫了几声,就昏倒过去了。她出来后身体和心性大变。一代名伶,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她就要死在戏台上。1942年,评剧皇后白玉霜在受尽了国内恶势力欺压和日本人凌辱以及养母的盘剥之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是美丽坚强倔强执拗执着和嫉妒的女子,又是舍弃平庸舍弃自我大胆追求艺术的女子。她两脚插在污浊的泥沼,却追求至高无上的高妙艺术。她出身贫苦而成为评剧泰斗,她要想红就不能有丈夫和平常人的生活,角儿需要男人们的追捧,尤其是社会高层势力的追捧。她只能是绚丽和短暂的烟花,消失在35岁的黄金年龄。

如果说白玉霜是历史名人,有传奇也有虚构,那么筱燕秋是小说《青衣》里的京剧表演艺术家,那就更为虚幻了。毕飞宇的小说,却让我又读到了另一个白玉霜。她们的不同,只是剧种的不一样,是历史与小说的差别。筱燕秋是最好的青衣,据说好的青衣五十年才有一个。她是《奔月》中最好的嫦娥,不,用她的话说,她就是嫦娥。她实在不是在演一个角色,而是在演她自己。嫦娥是什么样的,她便是什么样的。为了争演嫦娥,她将一杯热水泼向当时的名角,也因此犯下错误走出剧团进入戏校。一个绝佳的青衣就这样在舞台上消失了。生活,总是这样轻易玷污了艺术,毁灭了艺术。在离开舞台的日子,筱燕秋是行尸走肉的。在庸常的生活里,她真的是非常委屈。她的憋屈在于与庸俗和顾家的面瓜结婚生女,在于她的学生没有一个上了台面继承她衣钵的人,在于她极少微笑极少与人交往。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是她的知音。她不需要那么多人去理解她,她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人理解她呢?只要她坚信自己是嫦娥就足够了,只要她还能固守自己,没有虚假的微笑,没有迫不得已的逢迎就够了。嫦娥的美是绝世的,嫦娥的气质是清丽的,嫦娥的性情是孤傲的,嫦娥不食人间烟火,因为人间烟火总养不了嫦娥。如果嫦娥融于人间烟火,嫦娥就不再是嫦娥了。

后来,筱燕秋意外挖了一个学生春来。春来却是是青衣的坯子,是足以跟筱燕秋唱对台戏的一个绝佳的青衣苗子。筱燕秋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春来。春来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青衣,她不仅仅戏唱得好,而且攻于心计借老板的权力争取表演的资格。这个表演资格和机会,筱燕秋等了二十年。当初,乔炳璋这个京剧团的团长当年拒绝和抛弃了筱燕秋,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与筱燕秋的感情。那感情,不是亲情和爱情,是高于亲情和爱情的更高的境界,也可以说是高山流水觅知音。乔炳璋对筱燕秋的感情是纯洁的,他不想给筱燕秋婚姻,也许最高境界的感情都远离婚姻,婚姻的柴米油盐早晚会淹没那层脆弱的精神境界。那层精神境界,应该是对高妙艺术无止境的陶醉痴迷和追求。

现在,乔炳璋再次来找到筱燕秋,投资方老板点名让筱燕秋演嫦娥,这是老天对筱燕秋多么眷顾的事情,二郎神的眼睛护佑着她,使她远离戏台后二十年仍能将嫦娥唱出来。她的坚守没有白费。她就是嫦娥,可是她的学生春来也自觉是嫦娥。老板说,春来是在演嫦娥,而筱燕秋就是嫦娥。春来用心计和爱情迷惑了老板,筱燕秋面临被淘汰,被瓜分,被霸占。她是不甘的。公演前,她悄悄做了流产。为了能演嫦娥,她不要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她与学生春来争戏,就像白玉霜后期跟徒弟小白玉霜争戏。筱燕秋连续演了四场之后仍不放弃,她越演越有表演欲望,可是身体再也撑不下去了。在一个雪天,当春来在舞台上演嫦娥的时候,筱燕秋一身单衣在雪地里唱,她想唱给天,唱给地,唱给观众。只有天地才是她最忠诚的知音。她的结局可想而知,要么流血而死,冻死,疯癫而死,要么被拯救,从此被庸常的生活淹没而死。总之在那样一个雪夜,四十岁的她跳着舞,唱着嫦娥死去了。霸道自恋痴迷和嫉妒的她死了。真的艺术家就应该下地狱吗?就该孤独吗?她也有自己俗世中温暖幸福的家,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嫦娥,我们每个女人的心里其实也住着一个嫦娥,只是大多数的女人陶醉于庸常的幸福,或者连庸常的幸福都追求不到。嫦娥在心里永生的话,人是苦的,嫦娥死去的话,人更是苦的。不过我们常常麻醉自己和健忘,以至于更多的人成了同一个人。

从白玉霜到筱燕秋,看到了人的内心深处。其实最初的时候,儿童和女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遗憾的是,儿童长大后失去了童真,女人结婚后多数变成了怨妇。只有为数不多的筱燕秋还活着,活得苦,活得憋闷。只有一代代年轻的女子精神百倍地活着。年轻,永远是年轻女孩的财富,是打败老女人的利器。女人败在岁月里,哪怕你是嫦娥,也只会守住你的寂寞,不能守住你的青春,总会有更年轻的嫦娥来代替。不变的只有那份痴心了,为一份痴心,为艺术的精神,你的心才能永存。

编辑 张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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