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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散文夏季版   张开生，退休教师，山西运城垣曲人，笔名:山风,野草，孤野。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作家协会会员，《舜乡》杂志副主编。  ——高丽君与其散文 剪去的烛花，是黑夜深处的一朵伤疤；月光不忍烛光寂寞，冲进窗来，亲昵着黄昏的灯花；晚风疲惫地轻轻离去，将一肚子情话，交给烛光收藏吧；终于，梦呓修炼成果，捧出一本美丽大地的神话，散手放飞给蓝天云霞，漫过山山水水，播种爱的故事，讲述《剪灯书语》的夜话…… 一 明月下，北国银川，宁夏固原，一个文学女子，手攥一杯茶水，凉了还在品，品着夜的味道。晚风，一遍又一遍厮磨着月亮脸庞。大地迷茫着苍白面颊，憔悴的蔷薇花静静开着，不懈怠的心温暖着幽幽夜话，一个个文句从夜脉里汩汩涌出……该是红楼颦儿“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的一种意境了。 三年前的七月，一个戴着明镜、身着素花裙的姑娘，一摇一晃，纤纤细步，轻轻走出了院子，恍若《诗经》故事里走出来的女子，笑意微微，聘婷袅娜，优雅神秘，和风细雨的样子，像一首飘渺古诗，赴宴于古诗会。 翌年的2014年，这故事里的女子，西海固女作家高丽君女士散文集《在低处在云端》荣获冰心散文奖。 冰心散文奖的获得，标志着一个清水河畔的女儿，以自己清丽流畅、情意绵绵的文字染绿了西海固大地，让六盘山生姿，使清水河流响。 她的文字流露着一种高雅女性的气息，使北国塞外的文学扬眉吐气。不仅将散文淬火成清纯灵动的文字，篇篇书香，页页诗意，而且生活亦诗意盈盈，处处美丽。她的光华首先明丽于学生们亲昵的笑颜，显现于端庄文静的投手举止。她于“课上课下，手势收束之时，看到的是年轻生命的绽放”，所以，她的表达，抑或吟诵抑或独白，为青春生命而生，也只有清纯的生命才能谛听清澈的心声，领受智慧的沐浴。 这天早上，她又发现教科书里夹着学生写的小诗。这已是她与学生们交流的一种模式。 老师 你如花的笑靥/将冰花燃烧成了/一枝桃花 你慈爱的智慧/将一头羸弱小驹/喂养成/一匹千里马 我不知道/该叫你夏娃/还是该唤你/女娲 ——小驹马飞 “ 老师，就叫老师！”她在诗页上头写出一句。 爱的种子 你是，我的缪斯女神/你绽放的笑颜/使我的星座灿烂 你微笑的目光/在我心中燃烧/月亮与我饮酒/嫦娥共 我起舞/太阳在我生命的光焰中唱歌/多么美好/多么 幸福/我与大地一起美丽 —— 江峡山鬼 “哈哈哈，好大的气势！不愧为江峡山鬼！”她抿嘴一笑，挥笔在诗上方写出“有可爱的你们，大地会愈加美丽”。诗情，只为诗意的心灵所接受。 一个现代的高丽君，和她的现代学生们！ 她是小人物中的大人物，是学生的“美猴王”，她是文学的“美猴王”。她的美，在文字里，在学生的心里。 二 散文，是一种审美感悟和心灵抒写。高丽君的写作有着一种文学的自觉性。她不为“文以载道”羁绊，不为权威说教所累，而从心灵出发，从感觉出发，自然而然为之。然而意识却未流入自然主义泥潭。她的散文，不为慨念，不为理性，不为逻辑，不为说教，只为灵动的感想、心意的感觉。她的文字是原始森林里的花草，自红自绿，自奇自异，迤逦着山水，绚丽着大地。 “文学不必贯穿一种稳定的哲学理念。文学就是文学，只从人格出发，不从理念出发；只以形式为终点，不以教化为目的。”难怪上海秋雨先生如斯说。 高丽君散文的一大特点是富有节奏感和音律感。一个段落的句子与单个诗句交错，自如地流畅着心灵的真实状态，卷舒着清丽美与疏朗美。她的表达，代表了萧关古道亘古以来的情意绵绵和柔肠寸断，与绿意莹莹的大地生命。 她是高中语文教师，有着较深厚的古汉语功底，但是她却不让古汉语诘屈聱牙的句子出现在自己文章里，而是将其羽化得节律起伏，简洁明快，平顺流畅，爽朗上口。她似乎是将散文当作诗来写的。仅从她许多散文的题目，就会发现几乎每一标题就是一句七言诗，若将题目排列在一起，就像是一首“无题”诗了—— （一） 岁月飞过织机去， 一诗一句织天堂。 谁的孤独飘过窗， 她在春夜独自唱。 细描淡写词一阕， 一笔一墨总关情。 深夜一曲守望歌， 低头一梦舞霓裳。 （二 ） 浅浅溪水涓涓流，浓浓年味满笸箩。 穿越时光的影子，恍如昨日骑竹马。 玉人楼头独依栏，怀珠抱玉细细语。 暮帆银汉落星雨，十里春风不如你。 …… 如此驾驭文字的诗性之笔，显露于一斑。 不仅如此，那么多的散文中，若把一篇中的许多段落，一段一段逐句分行，通篇就是好多首隽永的小诗。不妨以《床前明月枕边书》一文中一段为例，就会看出，她吟哦出的是怎样一首小令—— 很多时候 手中执卷，已酣然入梦 心绪 便清澈如水 温馨如花，美好回忆中 酣然入睡，一夜好梦 一宿好觉 她的文章像高山流水一样自然流畅，又像天际云霞一样自由舒卷。这般气韵，需要知识的积累、文字的功底、性情的涵养、天赋的灵性，更是“一卷离骚一卷书，十年心事十年灯，芭蕉叶上听秋声”了。 三 文学的情怀，诗性的气质，使高丽君内心柔软，于外又思维敏感，淡淡的愁，郁郁的忧，悲天悯人的情怀时时萦绕着她的心境。她困惑着，苦恼着，迷离着，挣扎着，超脱着，飘逸着，几经心灵淬火，将纷繁的意识流，流泻成笔下一行行灵动奇崛的诗情，飘散着袅袅的美学效应；凝重洗练地传递着心灵里的温情，于平静的述说中蕴含着奔放的暖流，使灵魂涅槃、精神超脱、心底愉悦，获得广大读者喜爱是情理之中的。 有这样性灵的文字，该是清水河与西海固的一种精神奢侈了！ 丰子恺说，“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作为六盘山下一个语文教师，一个业余女作家，她觉得，“女人可以不写诗，但要生活得诗意满地……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生活得有味道”。 于繁忙的教学工作之外，她“每每独坐书房，总是喜不自禁，似有阵阵清风拂面，芳香袭怀。手执一书，吟哦于四壁之中，神游于四海之外，即可与老庄谈心，亦可以跟伯拉图对话”。这是一种何等的神心静气!如开在夜间的花朵，无论月光灯光萤光，还是风声雨声怎样搅扰，她都视而不见，心神禅定，风雅自若。这种精气神，来自清风明月的心境，来自高山流水的性情。 对于阅读，她绽放出了孩子样天真与欢乐——一本好书，如玉女子，灵犀于心，见字如晤；梦中影子，遥远神秘，如诗一首；品味再三，喜爱有加，欢悦雀舞；执此一卷，夫复何求！ 生活中的高丽君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日暮黄昏，清水河边，一个文静的女子悠然漫步，飘飘长发秀于肩头，神情宁丽，似吟若唱，柔声轻语，又似醉若狂。一浣衣妇见之，笑而问曰：啊哟，姑娘，你不是学府里的先生吗，吟诗唱曲儿来啦？她微微一笑，神秘一笑，轻轻颔首而别，继而行吟着。许是咏唱屈原的《九歌》，许是轻吟古《荷马史诗》，抑或是在给学生准备着明日的课程。蝴蝶飞成了粱祝，天底下再也沒有了蝴蝶，飞舞的都是纷繁飘零的枯叶？ 她在求索，她在寻觅…… 四 文学的最终目标是在人世间普及爱和善良。 于当今文字、文章泛滥的世界里，高丽君心里耸立着自己的文学创作坐标——“每个作家都要内心独立、心灵自由，要有使命感。那么，什么是使命感呢？真正的创作旨在让大地美丽，让人间充满幸福与快乐，让人们有勇气为自由和安宁而奋斗，让人类广阔的心灵和理性的力量去战胜所有的黑暗。” 这，应是高丽君的文学宣言！——至于清静，至于善良，至于博爱，至于清丽，至于诗境，至于精神的神圣。她信奉有爱在，天地就在，生命就在；爱存于天地人心，大地就会像诗一样美丽。她的乡愁情怀，是故乡睡在明月里，明月睡在梦里；她的灵魂，睡在梦中的一滴泪珠里，萦绕在村上空的炊烟里，飘散在原野的麦香里。她的文字是飘逸在清水河畔，古雁岭上、六盘山上空的一朵绮丽的彩霞。 傍晚，刚一回到家里，手机上显示出了一条短信，是一个叫文晓笛的学生发来的： 你 望着你的眼睛 心里，有落泪的感觉 一声轻唤，姐姐—— 暖 在滚滚泪水里荡漾 她眼一酸，随即回复一句：好。陪你一起流泪…… 一个现代的学生，和一个现代的教师！ 然而，作为年轻的女作家，高丽君依然有着女性内心柔韧与脆弱的一面。萧红说：“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啊！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不错，我要飞，但我又觉得会掉下来……”现时的文学女性高丽君，已非彼时的文学女子萧红了！她有着一双不稀薄的羽翼！她有着自己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书语传说。 佛曰：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世作者是。这便是定数，佛的定数，天的定数。 于是就有了她的《让心灵摇曳如风》，就有了她的《在低处 在云端》，就有了她的《剪灯书语》，也就有了一大群读者的喜爱。 高丽君，她的爱在燃烧，她的激情在奔涌着，她的大地在美丽着，她的故事在飞翔着；扶摇上升，美丽于北国，逍遥于北海，她离冰心应该不会很远了。 大地在静静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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