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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江锦灵|鲁迅和梁漱溟及其它

 新锐散文 2020-08-08

东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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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版     


个人简介:江锦灵,江西余干人,有诗文发表在《源》《杂文月刊》《杂文选刊》《铜陵日报》《散文诗》《思维与智慧》《中国教育报》《北方人》《太原日报》《长春日报》《五指山》《光华时报》《贵州商报》《半月谈》《读者》《散文中国》《江西工人报》等报刊,有作品摘得各级各类奖项并入选文集。

鲁迅和梁漱溟及其它


在我的阅读印象里,一直认为鲁迅和梁漱溟这两位大伽乃同质异体的文人兼斗士,他们具有极为相似的性情与风骨。

倘若仔细比读他们的文章,还会毫无疑问地发现:鲁迅的文字比其言行犀利、冷峻得多;梁漱溟的言行比其文字犀利、冷峻得多。据有关史料的记载和后人的回忆,生活中的鲁迅平易近人,温和幽默,而梁漱溟恰恰相反。

在文学界,鲁迅比梁漱溟名气更响;在思想界,梁漱溟比鲁迅名声更佳。只要读了几年书的凡夫俗子,几乎都可以玩转一下文学,但不一定能发掘思想(此思想不等同于平常的思考),文学似乎比思想更接地气,这或许是鲁迅比梁漱溟在总体上更具人气的主要原因之一。

况且,伟大领袖毛主席钦定鲁迅为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因此,“鲁迅”这个名词如日中天,不仅排在“鲁郭茅,巴老曹”之首,而且横扫从上世纪到本世纪的各大“读者最喜欢”“最受中国读者欢迎”等名头的作家排行榜。即便是通过网络比拼人气,连“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金庸也不得不排其后头,更别说余秋雨、韩寒、郭敬明之流。

可是中国人——尤其是当代的中国人,太过于小聪明,所以现时若要扯什么作家排行榜,要么冠以“当代”之时间状语,这就无形中把一大批包括鲁迅在内的近现代著名作家一律踢出了榜单;要么干脆搞个“作家富豪”排行榜,鲁迅等作古了文豪无疑登不上“大俗之堂”。

毛主席以极大的热情正面评价鲁迅,一直将其奉上神坛(其实不劳主席牵挂,鲁迅也是多数国人心目中的NO1,虽然他也有些可爱的小毛病)。而梁漱溟在此方面却没有鲁迅幸运,不仅没有得到毛主席的追捧,反而因特定的缘由直接或间接地受其冲击。

在新中国成立后的某次中央政府扩大会议上,一向仗义直言的梁漱溟作了一项关于农民问题的报告,当即触怒了毛主席,并与其针锋相对,毫不留情面。后又在公开场合坚持“批林不批孔”的主张,从此学者与主席两人怨怒结深,最终沦为历史的遗憾。

可想而知,毛泽东与梁漱溟皆为个性强烈、英雄气长的名人。一位掌握国家之大器,一位贵为思想之权威,剧烈摩擦怎不电光石火?假如鲁迅活到解放后,依其性情,迟早也会与毛泽东相碰撞的,至少也是不合作的,毛泽东不是说过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没有半点奴颜和媚骨吗?

可在另一方面,梁漱溟较鲁迅又幸运得多,他长寿。梁漱溟还看到了中国的改革开放,送走一批又一批与他同时代甚至同名望的各界名流。在当时中国文坛与政坛都日益复苏的时代,他却倍感繁华落尽,凄凉唱晚。

一切争斗、万般名利终究汇入斜阳、付之东流。最后的最后,人生的真意不过是祈求一份宁静与安然。平常人很难想象,在梁漱溟生命的最后时光,也逃脱不了“情贵淡,气贵和。唯淡唯和,乃得其养,无物不长”这句话。或许,这是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别样诠释吧。

相对而说,鲁迅和梁漱溟皆是20世纪中国最具原创精神的思想家,一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竭力批判者,另一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执着发扬者。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找准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糟粕与精华:一位集中火力猛攻(揭露并批判民族劣根性,以文学的形式,以阿Q的形象。阿Q可能是诸多国民性中劣莠的“集大成者”);另一位顶住压力坚守(挖掘并承继中华文化的精粹,以学者的姿态,以孔子的贡献。在他看来,是一代又一代的人误读了孔子,原本的孔子及其思想是伟大的,他是孔子与儒学的护佑者)。彼此构成表面对立、其实互补的两极,支撑起中国文化的新天地,为后世之学纲举并创造无比宽阔深邃的新境界。

当下的我们仍在两极之间的“中土”杀伐纷争、辗转腾挪,似乎拓展不了精神的时空,既没有鲁迅的胆识批判,也没有漱溟的才思发扬。于是,当下的我们和我们所处的大地或一片喧嚣,或一片冷寂,短期内估计不可逆转,可谓:文学残剑,思想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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