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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姚国禄|五哥

 新锐散文 2020-08-08

东方散文冬季版



五哥


生命中有许多的人和事,注定你今生今世是无法忘却的,那留在岁月深处的一朵朵浪花,汇成时光的记忆,在生命的调色板上永不褪色,就像遥远的村庄里的那些陈年旧事,静下来你可以细细品味,把往事咀嚼成一杯陈年老酒。村庄远去了,但村庄里那些鲜活的面孔依旧清晰,就像我的五哥。  

五哥是我同宗的一个兄弟,年长我十岁,虽然我们年龄悬殊,但我们在一起玩感觉就是开心。在我们那个小小的姚家祠堂村,五哥也算是聪明人了,前些年,五哥是生产队的队长,村庄里人都说五哥会办事,讲义气,人缘好。后来五哥在村里组建了一个工程队,手下有几十号人,都是村子里的壮劳力,他们跟着五哥走南闯北,许多人也赚了不少的钱。五哥能言善辩,知书达理,不仅会唱歌、下棋,而且也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是村子里数得着的能人。  

小时候,我常常像个跟屁虫,紧随在五哥的身后,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可他一点也不嫌烦,从来没有舍掉我的意思。那时候,农村里经常有一些电影队走村串户,夜晚,我就跟着五哥一起看电影,跑遍了许多村庄,因为我年龄还小,喜欢在看电影时打瞌睡,等到电影散场,我还在那里呼呼大睡,这时,五哥就把睡意朦胧的我背在身上,把我送回家。记得村庄的北头有一所小学校,是几间破庙改建的,我背着一个小书包,里面也没用书本,天天跟着五哥去上学,说是上学,实际是是跟着五哥到学校里去玩,那时我才几岁,还不到入学年龄,大孩子们总爱逗我,把我气得哇哇大哭,五哥知道后,就把那几个孩子揍了一顿,以后,我跟五哥在一起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有一年冬天,我和五哥在冰河里玩耍,一群孩子嚷道,谁敢走到河中间就推选谁为老大,五哥为了当孩子王,就大胆地往冰河的中间走,没走多远,就听见冰河里“咔嚓”一声,五哥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身子夹在两块浮冰的中间,冻得浑身发抖,一看那场面,孩子们都吓坏了,纷纷往岸上跑。五哥在河里大声喊救命,一边顺着浮冰往岸上爬,后来,过来几个大人把五哥从冰河里捞了上来。多年以后,我还在嬉笑五哥,孩子王也没当成,在冰河里还摸了一条大鱼,五哥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言的苦笑。  

五哥生性活泼,喜欢开玩笑,因为写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村子里谁家有红白大典总爱请上五哥露几手,五哥也不谦虚,每请必到,从不推辞。一次,我家一个兄弟盖房子,上梁时,长长的木椽上要贴上一些吉祥的对联,五哥高中毕业,肚子里也有一些墨水,就自作主张,自己撰了一副对联,内容我已记不大清楚了,大意是老年人不能再当家了,要让给孩子,让孩子当家立业,遣词上有些讽刺的味道,这本是一个调侃的话,我父亲看了以后,大发雷霆,把五哥骂个狗血喷头。此后的几年,我父亲一见到五哥就开口大骂,我们兄弟几个都有些生父亲的气,觉得不该对五哥那样,本是一句调侃的话,怎么会抓住不放呢,我们也认为父亲死心眼,哪能那样呢?让我们弟兄脸上也挂不住。  

有一年秋天,五哥领着一帮人在苏州干活,那时我在上海,五哥给我电话说准备回去,我在电话中执意要五哥到上海来玩,五哥驱车到了上海,我领着五哥在上海转了转,五哥非常高兴,他说,兄弟在上海混的很不错,我很感激,回老家我请你再干两杯,我说五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咱兄弟没说的。走的时候,我用车把五哥送到车站,还送给他一些旧衣物,五哥说,老弟啊,我觉得咱比亲兄弟还亲,家里有什么事尽管说,五哥我给你包了。我知道,这是五哥的真心话,他在心里一直感佩我这个兄弟。  

茫茫人海里,我们可以结识许许多多的人,可以隐藏自己的真实面孔,可以说一些违心的假话,可以说一些虚伪的套话,但是我对五哥从来都是以诚相待,我一直不忘五哥小时候对我的关照,不忘家乡的亲人,不忘我是一个乡下人,不忘五哥的淳朴、善良,我骨子里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东西,那就是对我父老乡亲永远的爱恋,我懂得感恩,懂得我是沿着乡村的起跑线出发的,懂得家乡有许许多多令我感谢的人,是他们让我在人生的旅途上永不迷失,做到这一点,也是对五哥的一点安慰吧,是他们让我成了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生命的岁月里,有许多真情可以流逝,有许多往事可以飞飞烟灭,但我对五哥的那份情谊永远不会磨灭。 




姚国禄,笔名雅丹,河南正阳县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多篇散文作品收入全国中学生阅读教材、高中暑假作业、高考复习阅读训练试题、大学专升本考试题。著有诗集《临街的窗口》、《穿越大地的箫声》、散文集《月光下的村庄》、歌词集《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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