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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李雨生|谁说北方少温柔

 新锐散文 2020-08-08

东方散文冬季版



谁说北方少温柔

在人们的心目中,北方是缺少温柔的。

相对南方而言,北方的一切都是粗线条的。

南方的山秀丽,北方的山冷峻;南方的水盈盈,北方的水茫茫;南方的风和煦,北方的风疾劲;南方的树郁郁,北方的树苍苍。言在南方被称作吴侬软语,在北方被叫做粗门大嗓;曲在南方被称作丝竹管弦,在北方被叫做胡琴喇叭;南方的荷塘在北方叫做藕坑;南方的蒹葭在北方叫做芦苇;南方的娘子在北方叫做老娘们儿;南方的家在北方被叫做窝。

总之,凡是沾了北方的事,一切都变得那么粗犷,那么憨直,那么豪爽。

北方真的缺少温柔吗?

不可否认,南方的多雨多水、相对富庶,造就了南方的精灵剔透,温文尔雅。北方的寒冷干旱、相对穷困,也造就了北方的硬朗冷峻,豁达质朴。但是,北方的刚直并不等于北方不会温柔,不懂温柔。应该说,南方的温柔似水,北方的温柔似火;南方的温柔是明朗的,北方的温柔是羞涩的;南方的温柔是写在脸上的,而北方的温柔则是嵌在心里的。用诗人臧克家的诗句来说:“南方的爱是热烈的,北方的爱是深沉的”。

就说北方的雪花吧,像丝绒,像白絮,轻轻柔柔,漫天飞舞。雪花落在手上,转眼就化成了一点晶莹;雪花落在树上,渐渐凝成雪凇;雪花落在田野,为返青的小麦盖上了一床棉被;雪花落在屋顶,把小屋变成了童话的世界。小屋里亮起一盏盏灯光,一家家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饭桌前,欢声笑语,瑞雪丰年,从窗外望去,溢出多少令人感动的温柔。

再说北方的长风,从天山吹来,从昆仑吹来,出祁连,扫大漠,一路上裹挟着多少热瓦普、胡笳、羌笛、马头琴的乐曲,洋洋于耳,袅袅余音。风起是浪漫,风停是温柔。从风中听到的是玉门的新绿,骏马的嘶鸣,昆仑的雪菊妖娆,塔里木河开凌的清脆。长风与鸿雁一路舞动着心中的风信子,带来款款思乡的柔情,让我们欲跟随鸿雁的翅膀,飞过芦苇荡,飞过秋草黄,不管苍天多遥远,也要一起去寻找北方的家乡。

除了北方的雪和北方的风,北方的曲也充满着温柔。一吼三秦的陕北老腔,略带凄婉的燕赵悲歌,风靡京津的莲花落子,虽不比南方昆曲、越剧、花鼓的张生与崔莺莺,梁山伯与祝英台,焦仲卿与刘兰芝那样的委婉缠绵、风情万种,却也有穆桂英、花木兰、赵子龙、诸葛亮等硬中带软,刚中带柔的家国情怀。每一出春秋大戏,每一个英雄豪杰,无不勾起人们对国之崇敬,对家之依恋的油然之情。那是一种北方特有的,放大了的温柔,那是一种将儿女情长深埋于民族、国家利益之下的温柔,是一种早已超出儿女情长的英雄式的温柔。

北方人对温柔不善言辞,羞于出口,只把温柔藏在心底。北方的汉子外表坚硬,内心其实非常温柔。别看平时北方的男人大声呵斥老婆,但老婆在男人的眼中一步也不能走远。这种温柔是一种对爱人全心全意的呵护,爱你所爱,忍你所短,忧你所忧,护你平安是北方男人的一种责任。北方的女人也是如此,别看女人对男人大呼小叫,把“窝囊废”挂在嘴边,但真到了风雪交加,男人进门的时候,准有人在门前持帚为你扫去满身的雪花,炕桌上准有一壶烫好的老酒。有时候温柔无须多言,只在一个会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正因如此,中国北方才多了几个“金屋犹自赋长门”“渔阳鼙鼓正销魂”“花丛懒顾又几人”的温柔故事,才能和“沈园留诗”“举案齐眉”“千古绝唱声声慢”相提并论。

温柔是现代词汇,但它早就存在于人们的性格之中。温柔是什么?温柔是素质,温柔是关心,温柔是秉性。无论南方北方,温柔都是一种美德。只不过北方的温柔常被粗犷豪迈所掩饰而不轻易外露罢了。准确地说,北方在孔子儒家“温良恭俭让”思想的熏陶下,温柔是从未缺位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作者简介:李雨生,男,1952年生人,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国家级、省市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初恋草原》,散文集《岁月难忘》《生命就像一只五彩气球》《怀旧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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