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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瑞萍|拥有了满足就不再缺少什么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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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了满足就不再缺少什么

牛瑞萍

我与写得一手好诗的宋丽应邀参加《东方散文》全国散文作家南宁笔会。到达宾馆,房门无电感应,用房卡打不开门。总台叫了修理工,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位身着蓝色工作服,貌似三十多岁的男子向我们走来,此人帅气儒雅,脸上的表情刚毅和沉稳,我对宋丽说:

修理工来了。

宋丽望着渐渐向我们走近的男子摇摇头:他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可能是修理工。

那男子离我们有五、六米远的距离时问道:是你们的房门打不开了吗?

显然他的问话推翻了宋丽的判断。

我说:是的。

他从手里拿着的一大把钥匙里寻找我们房间的门钥匙,在查看贴在钥匙胶布上的数字时,把钥匙举得高高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这么年轻难道还老花眼吗?

他反驳道:

我年轻?比你可不小,我是曾经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军人。我有些愕然,看到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瞪着惊讶的眼睛脱口而出:真的?照你这样说应该至少五十大几岁了,可相貌却很年轻。

他打开房门后,发现门锁没电了,边换电池边对我说:只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不为图谋利益去劳神伤身,就会健康年轻的。

这简单的言语让我感觉他是一个品行端正、活得轻松的人,于是饶有兴趣地说:

你能给我讲讲越南战场上的故事吗?我很缺乏也很需要这方面的素材。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没听见我的话,答非所问地说,电池换好了。

说完他用房卡试开门,房门依然没有反应。原来是链接电池的线路断了。我又半开玩笑地说:

你看,不给我讲你的战斗故事,房门都不让你走。

也许是他从我的诚意中感觉到了我心中对他曾是一名自卫反击战士的敬意,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友好的微笑。便一边修理门锁一边开始给我讲起了自卫反击战的故事,当他讲到和他一起参战与他同岁年仅十六岁的战友死在他脚下的时候,他哽咽了,声音变得低沉忧伤,带着颤音说:我回来了,可他年轻的躯体永远都躺在那里,躺在中国与越南交界处,所以无论我现在的处境怎样,我都感觉到满足,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我被他这句“活着就已经很好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满足。感动得泪水即刻充盈了眼眶。最后他告诉我:每当清明节的时候,我都会带着酒、肉,坐上大巴车,花一天的时间,到很远的边境,在战友牺牲的地方祭拜他们。有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他们的这份感情,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说到这里他哽咽的声音变得低沉,眼眶充溢着泪水。这时他已经修好了门锁,可能是因为一个大男人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流泪让他有些难为情,他摆了摆手算是和我告别转身走了,我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忧伤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一整夜里,我的脑海里反复想象着他和他年轻的战友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场面,和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倒在战场上的情景……

在战火中,死亡和鲜血淡化了对奢华的欲望;淡化了人性里的贪图和虚荣;还原了人类最纯真、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平和的心态、宽广的胸怀和一颗容易知足的心。

他和战友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了人民的幸福和平,现在却因下岗成为一名宾馆的修理工,工资不高,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他不追求个人得失的高贵品德和人生态度让我悟出:只要拥有了满足,就不再缺失什么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牛瑞萍:生于1964年,不安于现状,内心寂寥,于是与文字为友,抒发内心的情感及对大自然和家乡的热爱。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利用业余时间写作。在《东方散文》上发表了《我与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落差》、《江南最美的一道风景》《森林里哭泣的女孩》等,在《集宁文化研究》、《虎山风》本土杂志上发表多篇歌颂美丽家乡乌兰察布的散文《集宁植物园的四季风情》《你的巨变让我成为你的恋人》《昨日家乡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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