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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郑媛|绽放的芳华,是躲在黑暗处的影子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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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视野

绽放的芳华,是躲在黑暗处的影子 

和恩师看完电影,出来时,灯火阑珊,青烟霭霭,远处看不见,一片黑夜,近处烟火照如昼。月亮正挂在西边天上,夜晚初见家乡如此的璀璨,徒生陌生的亲切感。

东面的夜空,灯光闪烁,宛如天上的星,西边有月,月未满,也不似勾,少半个饼一样,残缺的,却明亮地把光洒给星星和地上的我。灯,是要灭的,月亮,自然也会下去。老师说像钩芽的芽月好看,我却说月只要不满,则美。中国人喜欢圆满,喜欢大团圆大欢喜的结局,国产的电影和电视剧也大多如此。韩国人喜欢残缺美,悲剧美,所以韩国电影大多比较虐人,比如根据很多实案拍的电影:《素媛》、《青蛙少年》、《熔炉》,有人说韩国人实际生活是电影,理想生活是他们拍的电视剧。那么我们呢?理想和现实,到底差距有多大?

从《渴望》、《玉观音》、《人民的名义》到电影《芳华》,有多少美和黑暗,黑暗和美同时被揭起和歌颂?当我们在歌颂美的同时,我们大多选择自动屏蔽阴暗、龌龊、不堪、肮脏,亦如我们行车时穿过无数的黑暗隧道,突然隧道走到了尽头,光明一下子扑面而来,我们欣喜,欢乐,但却忘了这些光明本来就有就存在,也忘了我们穿越隧道时的小心翼翼和谨慎,怯懦和害怕。

隧道还在,没有隧道,道路亦不可前行,我们要被一座座大山阻挡,可,人性?究竟有多少面对自我阴暗隧道的勇气?

灯火熄灭时,太阳升起时,地球转到另一侧时,又有多少卑微的生命要去苟且地,善良的,不被善待的活着?又有多少人前风光的生命穿上衣服华丽丽的演出?想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句背了很多次的话,“……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 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又想到了《红楼梦》里那些丫鬟了,那个“勾引”宝玉的王夫人的贴身丫鬟金钏,最后被逼的投井自尽。又想起贾环来,还有那个对贾环,唯一贾府里对贾环用心,关心过的丫头彩云,却也不是被贾环怀疑,被贾府无情的抛弃吗?甚至想起惜春的丫环入画来,她被搜出来了包袱里藏着的金银锞子和一包男人的靴袜等物,却被惜春” 快带了她去。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还有那个撞墙而亡的思琪,她和表哥私定终身,可即使被发现了还未发落,表哥却早早的一走了之——跑了。作为一个弱女子,她,还能做什么呢?

也许我们说那是封建社会的毒瘤,封建社会的产物,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迫害,可,文明社会的我们,鞭挞着愚昧的封建社会,我们难道不是那些王夫人,不是“死鱼眼珠子”的老妈子吗?我们何曾,对她人,真正的温暖过?我们何曾,不是只企图他人温暖我们?

虽然期待的芳华,被一场白雨打碎得满地狼籍。在小孩的玩耍声中,酒气中,吆喝声中,手机屏幕的刺眼中,看完了期待的电影,我的《芳华》未曾完美的感受,捡起碎片,粘连,她还是留下浅浅的裂痕。感叹的同时,难免又嘲讽自己,芳华本该就是不完美,亦如青春本该留有遗憾,这样残缺的遗憾美,或许就是平凡生命的本真吧。

我想起了我处的文字圈。自古文人相轻,但自古文人也互捧臭鞋,互相抬高。只知道文学圈子若是出现互捧,便不会出好的文学作品,我又能改变什么?何况卑微如我。就像笑着政委的文工团的少年们,就像那些伤害了别人的人,那些对刘峰动手的无耻的“执法者”,带着国徽的那些披着人皮 的人,他们何曾说过一句抱歉,何况若是忏悔和道歉有用,那微小的生命,一生的伤害谁来弥补呢?可以挽回吗?但,并非要感谢伤害,不是伤害教会了善良,而是,她,本来就很善良;他,本来就很善良。

善良是骨子里的,是装不出做作不出的,我想起《天浴》里的李小璐,那个浪漫的,天真的,想回城的小姑娘,一次次被“掌握某种权利”的人践踏,糟蹋,她脏吗?她脏吗?她身体是干净的,心灵是干净的,亦如高原上,那些悠远的蓝天,白云。

坏人和好人的区别在于,坏人不知道自己在做坏事,好人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忏悔和认错低头,不会粉饰自己。人可以装,但装不下来。“装不下来”是他无法无时无刻地用理智提醒自己装着,理智也有松懈的时候,所以,人是什么样的人,改变不了。丁丁那么美,她装不了纯洁;陈灿那么清高,他装不了无私;穗子那么善良,她装不了置之不理;政委那么倔强和固执,他装不了视而不见。

有时候,有的人偶尔流露的,是真实的自己。像薛宝钗,她那么圆润,把人世处理的天衣无缝,对黛玉又那么推心置腹,但宝钗戏蝶后躲在窗户下偷听,被发现喊出“颦儿……”时,她的伪善良,装不下来。

可,总是有些人,他们被排斥在边缘,他们不被群体接受。

在一个集体说谎的年代,在一个全世界都说谎的世界,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说真话,那么,谁是诚实的人?说真话的人,怕是被大家认为的“疯子”吧!

小时候我们都学过《桃花源记》,桃花源很美,但陶渊明在最后写道:“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后遂无人问津者,世界上最可怕的,大概就是,再没有人相信有桃花源了吧,没有人相信,它便不复存在了。

善良,我相信善良依旧在,就像,正义,它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善良究竟是什么?是谴责不善者吗?是作为旁观者指手画脚吗?

读过一本书,里面记着这样一句话:“我记得文革里最温暖的事,就是战友的鞭子一下下落在我身上的声音,那个时候我丝毫不觉得痛,觉得很温暖,很欣慰,因为本来我是要被判死刑的,要不是战友第一个抢过鞭子一边打一边骂,我早被他们打死了。”

探春只把王夫人称母亲,从不承认赵姨娘是她的妈妈,她有错吗?在那个身份就是活着的保护伞的贾府,她必须和赵姨娘,她的生母,划清界限,否则,她难以生存,何况她的生母一次次将她逼向死角和难堪。

丁丁有错吗?陈灿有错吗?宝钗有错吗?甚至,想把女儿嫁给宝玉的薛姨妈有错吗?没有人怪宝玉娶了宝钗,却都去埋怨宝钗的一厢情愿,宝钗真有错吗?为什么都去埋怨舍长和陈灿,那个也很美的高干子女,不去埋怨宝玉为什么不娶黛玉而娶了宝钗呢?他不是爱着黛玉吗?那个舍长,她不也是偷偷地爱着陈灿吗?不也是一次次被陈灿当做哥们吗?爱深缘浅,奈何那个时代,谁都没有错。她们被环境约束着,或者被人冷眼相待,所以他们会做出对这个世界相应的反应,当我们在同情不被善待的弱者和平凡伟大的刘峰时,唾弃那些背叛刘峰的丁丁和大多数人时,我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们哪一天不是将文工团的故事一次次上演?我们溜须拍马对待领导,我们看不起团队里那些拖后腿的人,我们写着我很欣赏你的文字,写着“吾爱吾妻”可我们继续对他人之妻觊觎,我们喊着写出伟大作品的时候,我们却活跃在文学所带来的光环里,我们说着爱文字,爱文学可我们不过是把文学当做跳跳板,我们企图通过文学来获得更好的荣誉,虚荣,权利,光圈,甚至企图更多人认识我们或者被更多人认识熟悉。我们害怕批评却善于批评别人,我们可以把人性的弱点批评的一无是处,却对自己的过失摸金涂银。一个人若是为自己的过失强辩,只能证明他的虚伪。他们的境界,到了自己可以把自己哄睡着的境界,已经自己相信自己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参加学校的体育队,体育队平时上课和大家一样,只是早晚要参加训练,高考时专业考取体育大学类。有一次区里有比赛,老师挑了成绩较好的几个人参加,其中有我。我有些欣喜和惊讶,因为体育队里我成绩不是最突出的,这次选的人里,我也应该是被选里成绩最后的那个,但有什么呢?依然刻苦训练准备参加比赛。

临出发的时候,体育老师在学校的中路上遇到我,他把我叫过来。

“郑媛,你不用准备了,你不去了。”

再没有别的话,也没有安慰。

我只“哦”了声,想象之内,又预料之外。

让我进队的是他,让我临时换出的,也是他,让我放弃学文而学体育的,也是他。所以我学科体育,但我不热爱体育,爱,有过,但不热衷了。

后来知道,有另一名成绩不及我的女队友代替了我。

从小懦弱惯了,自然也不会去争辩,也不会去在意,可那时候,我却种下一个念头:“我被代替,是应该的,很自然的事。”从那次之后,我学会了不与人争,学会了别人只要说我要,我便把本属于我的拱手相让,学会了不会说不,不会拒绝,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本该就是她们的,不该是我,学会了,逆来顺受。

还好当时有个市里的影评比赛,因为平时作文写得好,学校的演讲和作文比赛都会有我的影子,所以负责组织比赛的老师通知我去参加,很侥幸的,我在市里拿到了名词,又去参加了颁奖,颁奖结束后评委会组织观看了一场电影,是当时热映的电影《碟中谍2》,回来路上,组织比赛的老师请我们两个获奖的女孩吃了顿羊肉泡馍,那是我第一次影院里看电影,第一次和老师吃泡馍,那个老师名字叫王双劳,有的孩子喜欢他,也有孩子不喜欢他,但那次,他无心,也是顺手的举动,或许他记得有一个女生写文字写得还不错,他工作份内的事,却挽回一个孩子的自尊心,解除一个女孩受伤的尴尬和不堪。

我并不记恨换我下来的老师和队友,也许,那个队友,她比我更需要这次比赛,也许,那次比赛需要她,或者,老师只是通过这次比赛想让她树立自信,而觉得我可次之,但庆幸的是,我不像小萍那样,对队友失望,对舞台抵触,对演出寒心,我仍然对待每一次次人生的演出,对待每次次比赛。

因为我知道,他们不坏。他们没有坏心刻意对我。他们有他们的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

前几年我带的一个班,班里有个小女孩,父母不在身边的留守女孩,她很瘦很白,常做了小东西小手工送给我,悄悄的放在我桌案上。

有一次传出她早恋的消息,我再去叫学生过来问仔细后,有些心酸。

她喜欢A男生,可是A男生喜欢B女生,B女生拒绝了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没人喜欢,也为了弥补自己“失恋”的自卑心理,他接受了暗恋他的,这名留守女孩的表白,和对方相处了两天后,在班里宣布两人分手,留守女孩的自尊,内心,被撕成粉碎。

后来我特别厌恶那个男生,即使他在我面前装出简单青春的孩子气。但我知道,我不该有个人的喜恶感,他也是受害者,可是这样的事情里,谁是受益者呢?恐怕都不是。

留守小女孩依然每次见了我像什么都没发生,依然时不时做个小礼物放我桌上,我知道,她太孤独,太孤单,她只是缺乏爱而已。就像那些同样被欺负的“小萍们”,她自卑,她懦弱,她顽强,她只是知道自己不及别人,她习惯了不如别人,习惯了逆来顺受,所以更珍惜一丁点的关心。

不被善待的人,更懂得珍惜善良。

就像,珍惜温暖,是因为经历寒冷;珍惜光明,是因为经历过黑暗。我无法阻止黑暗,就像我无法阻止光明。但我努力地向往光明,即使身后留有黑暗的影子。

地球在转,所以有了白天黑夜。黑夜,不过是阳光照不的地方罢了,只有经历黑夜,面对黑暗,才会等待黎明,而光明,是无法阻隔,无法阻止的。

鸡叫不叫,天都会亮。鸡不叫,天也会亮。

郑媛 ,汉族,1983年4月出生,本科学历,中共党员,2005年参加工作,至今从教于西安农村基层中学,自幼喜好文字,工作生活之余更喜读书,喜写字。有散文《祖父的菜园子》发表于《延河》、《我的老椿树》发表于《汉江文艺》等省级杂志,作品发表于《泾渭风采》、《高陵文化》、《新锐散文》等,另有多篇作品收录进高陵文丛》,诗歌等创作多在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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