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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秦莉萍|三十天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三十天

是一个上午,还在上班中。办公室寂静无声。

近一个月,父亲一直精神萎靡。小妹带父亲体检后,打来电话,声音哽咽,只说了一句,情况不好。

头顶似有炸雷响起,“轰”地一声,耳鸣,目眩。

带父亲迅速到省城医院进一步检查。住进病房的父亲,我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的病情,对于病情他只字未提。相对于以前,本来就沉默的父亲,话更少了。你问一句,他就说一句,你不问,他不说,你带他到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你带他去做检查,他很配合。我以为是病情让他变得迟钝和呆痴,可是,一天深夜,凌晨三点,我睡在折叠床上,迷糊中看见父亲穿着病号服,正站在我的床尾,给我掖被子,病房里开了空调,他是怕我冷!

我没有制止父亲如此近在咫尺的爱,但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悄无声息地任凭它滑过我的耳垂。万万没想到,这份近在咫尺的父爱会成为我此生最后的念想!

在陪伴父亲住院的时间里,母亲寸步不离。有时想想,一家人,哪怕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一起坐坐,聊聊天,说说笑笑,看着家人能吃能喝,能安心睡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即便这样简单的事情,父亲却无福享受。

在临走前的头一天,父亲病情出现了急剧变化,他微闭着眼,双手颤抖。我握住父亲的手,企图减轻他的颤抖和痛苦,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指,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问父亲,是头痛么,父亲摇头;我又问父亲,是心里不舒服么,父亲点头。看见父亲难受的模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同时不由得害怕和紧张起来。我和母亲不断在病床前问话父亲,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或许,他是想表达什么,尽管我把耳朵贴近他的嘴边,可父亲除了嘴巴蠕动着,听不清任何一句话,哪怕一个字,直到临走的那一刻,父亲只言片语都未留给我们。

母亲在病床旁不住地抹泪。

先生包里揣着的银行卡,却救不了父亲的命!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这个夜晚,我一直紧紧地握着父亲有温度的手睡在他的床尾,而父亲,也有感应,他拉着我的手没有放下,如果能一直这样握着我的手,该有多好?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每天都拉着他的手。

可此刻,我离他那么近,却忽然又那么远。

次日,9月21日,这一天将今生难忘。凌晨五点,父亲出现异常反应,先是打呼噜,声音很大,呼噜声充斥着整个病房,如雷贯耳,之后急促地呼吸,喉咙持续发出“呼呼”的痰声,一阵哑声后,进入昏迷状态。着急叫来医生检查,医生翻看了一下父亲的眼帘,神态平静,告知说瞳孔已放大。

尽管我们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事实。

母亲难掩心中悲痛,一边哭泣,一边手忙脚乱收拾物品。

带父亲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家,父亲都来不及好好看最后一眼,一直处于昏迷中,从清晨6点半到家,于下午14时22分弃我们而去。父亲最后一声“呼呼”之后,不给我们留下任何牵绊,头没有偏向一边,很快就没了声息。

我无力拽着父亲带有余温的手,不住抚摸,企图用我的温暖让父亲多停留一会儿,让父亲在这个世界的时光多停留一会儿。可时光匆匆,岁月无情,属于父亲的时光终究一去不复返。

父亲的时间停止。

我忍不住深深地跪下,抱头,眼泪决堤,多日来蓄积的泪液,闸门一旦打开,瞬间泄洪。

而这一天,从父亲住院到离世整整一个月,三十天,才三十天啊。

秦莉萍,湖北宜昌人。宜昌市夷陵区作家协会会员。工作生活之余,灵感迸发时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和微信平台,并多次在征文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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