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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专栏】赵阳|到纪开芹家的路并不远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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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

有人说,文品即人品。散文最能反映作者生活、最能表达作者思想感情,也最能折射出作家的思想与灵魂。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文字,读者可从他的文字里感受到他的内心世界,感受到他的为人处事风格。散文是作家生活的写照,也是作家心灵的写照。

我一直告诫自己,写散文要讲真话,忠实于生活,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好的散文应是真实自然的,语言是平实淳朴的。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这样才能有真情实感,才能引起读者心灵的共鸣。写散文要有平和的心态,以平和的心态面对生活、面对写作。不能重复别人,也不能重复自己。要显现出自我,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到纪开芹家的路并不远

赵阳

 

广军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车子后座上是两位美女,黄丹丹和李振秀。她们的美不光是在外表和心灵,文字也美,分别以小说和散文在江淮文坛扬名立万。今天我们结伴要去拜访的,也是一位美女,文字也美,叫纪开芹。昨天纪开芹在电话里传递“英雄帖”,邀请我们到她的学校相聚。我们一早就出了门,却遇上大雾,高速上不了,只好走“寿六”路。我帮广军辨认着方向,观察着路况,偶尔分神偷瞄一下身后,丹丹和振秀与我们一样紧张,神情严肃,紧盯着前方。车过众兴,大雾消散了一些,阳光洒向大地,路两边的意杨露出了树梢,棚了鸟巢的枝上有喜鹊跳上跳下。车子里多了笑语,车速也快了许多。我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正想利用这难得的出行机会看看冬景,车子已停在彭城中学门前。

记不得在哪本书上看过,人的朋友圈基本都在40岁前形成,所谓的“四十而不惑”,其中就有40岁后不再结识新朋友的意思。但我与纪开芹的认识,却是从近50岁开始。那时寿县行政区划尚在六安,一天市作协的一位文友转来一张表格,要我签字推荐纪开芹为省作协会员。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纪开芹是寿县人。翻看表格,好家伙,她的作品就像春天的花朵,居然在《诗刊》《清明》《诗歌月刊》上竞相绽放,且多次获奖!原先只知她是一位六安诗人,与人一起办份诗歌民刊,省内省外有些影响。至于她写什么诗,取得哪些成绩,一概不知。这也是文学的悲哀,有人说文学就是“圈子文化”,圈子里人写,圈子里人看,确实是这样,我居然连纪开芹是寿县人都不知。这可能也与本人不懂诗歌有关。因为不懂,关注得就少。其实寿县诗歌近年来风头强劲,以高峰、樊子、鹏子、王继林等为代表的“寿州诗群”,被业内人士称作一种“地方文化现象”。可能是地理和文化渊源的关系,地处寿县南端的纪开芹,一直没有真正融入到古城文学圈,用“墙内开花墙外香”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进一步了解纪开芹是因她给我写了篇评论。好像是在2015年春季,我正在亳州参加业务培训。一天晚上,网刊《淠水文学》的主编天一先生在微信群里向我约稿,想为我推出一期散文专刊。按照编辑惯例,专刊需要刊登一篇评介文章。约谁写呢?看见群里成员中有纪开芹——原来她也是《淠水文学》的编辑。此时我已知纪开芹不仅是位诗人,也写小说、散文和评论,各种体裁的作品常见诸报刊。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我发信息问,纪老师,评介的文字就劳驾你了。行吗?

未曾想,纪开芹竟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过了一天时间,纪开芹便把评论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大作文采飞扬,褒扬有加,情思细微,感受真切。看得出来,纪开芹是下了番功夫的。虽然我没给她寄过自己的书,可她对我作品的了解,甚过我身边许多朋友。纪开芹让我刮目相看。我一直把她所写的评论当作努力的方向。

由此想到自己,一直自诩古城文学圈内人,但目光和脚步仅限于古城范围,对于不是圈内人的作品和人事,极少关注和涉猎。比起比我年轻许多的纪开芹,正像鲁迅先生在《一件小事》中所说那样,“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仅从充实完善自身的角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也有很多功课要做。

真正见到纪开芹,是在金寨的一次采风笔会上。身材婀娜,皮肤白皙,杏眼娥眉,披肩长发,穿着一袭盖到脚面的连衣裙,算得上一名标致的江淮美人。这些年我喜欢摄影,每逢外出采风就成了文友们、特别是女同胞们的专职摄影师。大别山的美景配上美人,傻瓜都能拍出好照片,所以我也乐意效劳。可是,镜头里偏偏就没有纪开芹。一开始想,可能是因为她爱与姐妹们聊天,分不开神来抢镜头;走过几个景点,有时看见她已走进镜头,见我在拍照,却加快脚步慌慌地走过,眼睛里挂着一丝羞涩和腼腆。我又想,可能是纪开芹小家碧玉不够自信?纪开芹的职业是教师,在我印象中,教师都是口若悬河自以为是的,纪开芹虽是大嗓门,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应算另类。这个想法没过多久,就被我自己否定了,因为我想明白了,原来纪开芹是学不来别的姐妹们对男同胞的颐指气使,做任何事情,总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这女子心地善良!

纪开芹还知道感恩。笔会结束不久,就为金寨写出洋洋洒洒的诗行,发表在主办方指定的报刊上。纪开芹的写作是比较纯粹的文学创作,现在很多纯粹进行文学创作的人都不屑于写采风作品,认为那是“应命文学”,没有多少存在价值。其实文学就是文学,采风作品写好了,也是文学作品。有的人非要在文学前面缀个“纯”字,想让它一枝独秀,往往是眼高手低,欲速则不达。他们不想主办方为笔会付出人力物力,不就是指望帮助写点文字?吃饱喝足玩够了,连篇稿子都不写,说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其实是自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敬重纪开芹的为人,把她真正当成了朋友,时常在微信里相互点赞,逢年过节问候祝愿,但一直没有再见面。寿县被人称作“扁担县”,指的是版图呈“一”字型,我们住在北部县城,纪开芹住在南部彭城,北部县城毗邻淮南,南部彭城紧挨六安。北部县城融入淮南多一些,南部彭城却与六安走得近一些。加上我们都已为人父、为人母,都有自己的职业和生活,活得就像无头苍蝇,没有了风花雪月的资本,早过了仗剑天涯、快意情仇的年龄。但我们毕竟有共同的追求和爱好,文学让我们灵犀相通,志趣相投,惺惺相惜,虽身处南北,心却紧紧连在一起。

彭城中学实行封闭式管理,铁门紧闭。这不怕,一位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早已在大门前笑吟吟地迎候,见我们停车,过来嘘寒问暖。原来他是纪开芹的先生,姓许,也是这所中学的教师。只不过纪开芹是语文教师,他先生是体育教师。为了今天的聚会,许老师和纪开芹都调了课,专门在家迎候我们。进校门,左边是广阔的操场,包裹在一圈塑胶跑道中,一位老师领着一群学生正在做操;左边是一幢白色的三层教学楼,学生们正在上课,校园内一片静谧。顺着中间的一条水泥路,我们径直往教学楼后面的教职工生活区走去。

生活区由几排黄砖灰瓦的起脊平房组成,坐北朝南,一家一户隔有院墙,门前空地栽花种草,也有的兴成了菜园,生长着一畦一畦的葱蒜、菠菜、芫荽和荠菜。丹丹和振秀啧啧连声,一脸的艳羡,说,在乡村有在乡村的好处,自己弄块地,想吃什么种什么,绿色无公害,多好!我接过话头,说,一会儿我们自己择菜,在纪开芹家摆开战场,自烧自燎,怎么样?许老师听了,不置可否,搓了搓手,只嘿嘿地笑。拐过大约两、三道巷口,许老师说,到了。纪开芹已迎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身后,还有六安的黄圣凤、木子、李艳等文友。她们路近,比我们先到。

进了屋,才发现空间的逼仄。院墙内的庭院只能摆下一张桌子。进屋,起脊平房大约二十来平米,迎门正厅置放案桌,桌上放有暖瓶、茶杯等,墙上挂幅墨竹中堂;下首靠墙立着书橱,上面堆满了书籍。书橱旁边,摆放着几把破旧的椅凳。看来,这就是纪开芹的书房和会客室了。我们几个男人在会客室喝茶聊天,丹丹和振秀挽着纪开芹的手,顺着中堂东侧开着的小门踱将进去。我跟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顺着平房后面又接建了一间平顶房,用作他们的卧室,放有一床、一桌、一椅。捷足先登的黄圣凤、木子、李艳坐在床上,丹丹和振秀她们进来后,再容不下别人。待我们都喝了杯茶水,已临中午,许老师提议移驾到校门口的小饭店。其实我真的想就在纪开芹家吃饭。白居易有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炉火,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一直固执地认为,真正的好朋友聚会,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但这里的空间实在局促,我只好起身响应。在纪开芹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一厢情愿胎死腹中,宣布流产。

在小饭店坐定,许老师张罗着摆上几个小火炉,炖上几个地方特色火锅。火锅旁边,放着几只装满“黄心乌”、菠菜、芫荽等时令蔬菜的笸箩,现烫现吃。我们的眼睛一下亮了,知道他们夫妇俩为了这次聚会,精心做了准备。纪开芹坐在下首,操着一口的“寿县普通话”,把外套挂在椅靠上后,卷袖子抹胳膊地说,今天俺们一醉方休!

我暗暗发笑:写诗,我不行;喝酒,你不行!

事实也正是这样,三杯两盏过后,六安的文友就停了杯,只顾埋头“人对脾气菜对胃”地大快朵颐。黄圣凤身材娇小,饭量也小,早早驻了筷子,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我们与纪开芹两口子推杯换盏。一箱“口子”全见底后,纪开芹已经面带桃花,双眼迷离——朋友们上门,他们两口子舍命陪“酒徒”了!黄圣凤心疼闺蜜,站起来挡驾说,开芹写诗题材广泛,日常生活中写了不少以酒为题的诗歌,我来吟诵,吟一首赵兄喝一杯。仗着酒量还行,我说,可以。黄圣凤从随身小包中掏出一本书来,原来是纪开芹新出的诗集《虫鸣向晚》。黄圣凤清了清嗓门,先朗诵了《我有良将者三》:“疲倦有叵测之心,一直窥视身体的缺口/伺机涌进来占山为王/我有良将者三/一是书,二为诗,三曰酒”然后问我,写得好不好?我是真觉得好,就说,好!她又问,值不值得喝一杯?我说,值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于是,她又朗诵了《三杯两盏淡酒》:“——饮下这一杯。我饮下这一杯时/东篱下的桂花就谢了/大雁南飞/草尖上霜寒露重使它低垂/饮下这一杯/我对人世就有了屈服之意/微醺中,落叶纷纷/这一盏薄酒啊,抵不住晚来风急”又问我,好不好?我说好,又喝了一杯。于是,她又朗诵了《爱上一杯酒》,又朗诵了《把酒黄昏后》《能饮一杯无》《莫使金樽空对月》……不知不觉间,我这个平时不大读诗的俗人,居然被诗歌弄醉了,醉在纪开芹诗歌营造的氛围里,醉在黄圣凤的朗诵中……

广军中午没喝酒,我们喝再多的酒,也不担心回不去。从小饭店迷迷糊糊地出来,发现他已把车停在了门前。大雾消失,阳光明媚,纪开芹和许老师及六安的文友们送我们上车。纪开芹说,今后认得家门了,常来常往!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她,答,肯定。到纪开芹家的路,并不远嘛!

车上高速,一路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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