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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野菜杂谈 一 女人提着野菜回来了。我对于这野菜有大欢喜，因为借此便可想起青葱往事。往事已成为回忆。我对于这回忆有大欢喜，因为借此便可知道昨日并非空虚。 二 上周五晚上，女人与野菜一起回家了。 打开袋子，清新的野草香气扑鼻，的确是野菜。共两种，各一小袋。一种是“臭老汉”，另一种是“麻根蔓”。E城市的人就是这样叫的，在我老家D城市没有这等物种，也只好人云亦云。 当晚，便烧水。先煮“臭老汉”，煮熟后捞出，置于另一个盆子，倒入冷水。再煮“麻根蔓”，同样，煮熟后捞出，置于再另一个盆子，倒入冷水。因为山野菜苦味重，用凉水浸泡后，味道才可口。这样，初步的粗加工算是结束，吃它也就只有等第二天了。 次日中午，便开始着手拌野菜。先倒掉两个盆内的凉水，困干；再倒入凉水漂洗一遍，捏干。将两种野菜分别置于两个小盆内，在其表面撒点食盐、葱花，再放点红辣椒丝、倒入蒜泥，烧一勺胡麻熟油，炝之，香气伴随嗞啦啦---嗞啦啦的响声瞬间腾起，等这响声由剧烈变柔和，再彻底消失后，倒入小米香醋，搅拌，即可。凉菜算是成交了。再馓一锅我老家D城市的馓饭。便开始了午餐。 于是，就在这个中午，E城市的野菜与D城市的馓饭，经过我的嘴的咀嚼、撮合，下咽后，开始在我的胃里翻腾、反应，生成了多种新的物质，为我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回忆往事、庆幸昨日并非空虚之能量。它不断催促我敲打键盘，将那些并非空虚的昨日，化为一行行方块黑字，为我曾经活着作证。 三 我是学园林设计的。在上学的四年间，自然也是认得很多花草树木的，但对于食用植物的认识几乎为零，根本没吃过的。 我也是锅炉工出身。刚参加工作时，就被分配到锅炉房，烧锅炉近两年。带我的师傅姓汪，源于这般缘分，我便有幸从那时起第一次真正接触E城市的野菜。掐指一算，这已是11年前的事了。 师傅瘦小、精干，是个热爱生活、腿脚勤快的人。每当有工作空当，他便换上胶鞋去摘野菜，从清明左右直到立夏后期。我犹记得他摘来过的野菜种类有：“石梗”、“老虎爪子”、“麻根蔓”、“娃娃菜”、“香椿”、“乌龙头”“核桃须须”、“玉兰花”等。那时，我是不认识野菜的，也就只好呆在锅炉房，给锅炉多添几铁锨煤，再去职工灶买几个馒头，烧壶开水，泡杯茶，等师傅回来给煮野菜。 在吃野菜时，师傅总会说：“今天的这菜没调好，盐少了、醋多了、酸得很”等等。我就觉得他是一个万分挑剔的人，于是便很不挑剔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结果每次吃野菜，师傅和我几乎都三七开，直到后来，在一起工作、生活中的很多件小事上，使我豁然明白，师傅并非挑剔之人，而是他对我这个D城市外来的涉世不深、初出茅庐的小锅炉工的关照，让我多吃。 此时，颇多让我感激且怀念的细节又在脑海里翻腾。如：倒煤、出炉灰、修管道期间师傅于我的点滴关照。再如：有天我起床迟了，师傅在帮我打扫完卫生区域回来后，还给我拾来两个“山瓜”，那形状酷似野香蕉，味道棒极了，但他没吃。当然，这已是那年秋天的事了。 当年冬月，师傅悄然卷铺盖回家了。不知何故，翌年开春都再没有回来。第三年春天，我也离开锅炉房，穿上笔挺的有道道的西服，穿梭于四星级酒店的华丽殿堂，被他人叫做经理，或热情相迎、或微笑问候、亦或靠边让道，呜呼---妙哉---飘飘呼。于是，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始高谈管理之乎者也，开始指手画脚东西南北，还大言不惭地曰：尽中层管理人员之责。但，每当困惑重重、左右为难，或深受委屈、身心俱疲时，我都会自然迈步于锅炉房转转，一切云开雾散；也每当小有成绩、骄傲自满，或受人吹捧、飘然晕乎时，也都会自然迈步于锅炉房转转，有一个声音提醒我：“你就是一个锅炉工，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要低调做人、做事”。于是，我便开始收敛起那份卑微的虚荣和无知的放纵，又如当年烧锅炉时一样，拿起铁锨，埋头，一锨一锨铲煤般的对待工作，对待生活。 如今，与师傅分别已10年有余，一直没办法联系。只听说他老家在E城市的某个产蔬菜的县城，我是没有去过的。不知师傅的日子过得怎样？唯愿师傅幸福安康。说起这野菜，便自然想起他，也就想起刚参加工作时烧锅炉的那些景象，更多则是那年师傅给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的点滴关照，以及我们出苦力的锅炉工之间的那份朴实无杂的情感。人非草木，对于这，我的记忆是颇为深刻的，也是终身都不可以忘却的。 四 烧锅炉近两年后，我被转行了，调到老餐厅去干采购。翻年后，单位的四星级酒店筹备开业，于是我又被派往F城市学习酒店管理，学成归来，就堂而皇之地成为了所谓的管理人员。那些日子，忙得不亦乐乎。对于野菜，好像在申购单上见过，也好像也在饭桌上见过、吃过，具体就真的也就没有什么关于野菜的记忆了。 直到2012年春季，在一个天气尚好的下午，陪同女人，不，那时还没结婚，准确说应该是陪同对象去摘过一次野菜。回来后煮熟凉拌了多半饭缸，在办报纸到半夜3点困乏饥饿之时，拿出对象拌的野菜和王老汉蒸的馒头，一口又一口地咀嚼着，补充着能量，再喝口浓浓的茉莉花茶，精神焕发，思如泉涌。那确实才叫一个美啊。 当年冬月，因工作调动，我也卷铺盖离开了，就再也没有摘野菜、吃野菜的经历了。 五 野菜，是对天然的、无污染的、野生的、可食用的草的称呼。我老家D城市气候恶劣，长不出这样的野菜，但我仍然可以想象的到，在过去物质匮乏的年代，它如同浆水一样，在人们的生活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如今，生活一天好于一天，吃不饱已成为过去，如何吃好才是问题，在大鱼大肉时代结束后，人们便开始琢磨绿色的、天然的、保健的食材，于是“下里巴人”的野菜迎来了它的春天，闪亮出场，嗖地登上了大雅之堂，被大家所追捧、所青睐，成为一种健康时尚，这也许大概就是迎面吹来的时代在唰唰进步的气流。 当然，于我而言，吃顿野菜就不能算是追求健康时尚了。说高雅一点，就当做是忆苦思甜；说实在一点，也就只不过是一顿饭的下菜而已。 六 在这个小县城生活、工作也有三个年头。这期间，对春的气息的感触几乎为零。经常是被几场狂风夹杂着沙尘袭击之后，毒辣的太阳便开始炙烤着大地，夏天很随意的也就来了。那些人面桃花、蝶飞蜂舞、杨柳依依、细雨春分等春天的影像，也只有在诗词中才能觅见。 很多次想背上相机，骑上摩托，去那片我曾经工作、生活过近十年的土地，看玉兰亭亭、赏牡丹朵朵，或干脆借宿于锅炉房，听后半夜春雨打竹叶，闻天明后泥土之清香。再有可能的话，吃一盘女人摘的野菜和两个王老汉蒸的馒头，煮杯灌灌茶，同几个老朋友说说粗话，那就算是美极了，心愿也就了却了。可我始终沉陷于苟且的生活之中，未能迈开说走就走的步伐，于春天里去故地重游。 七 今又是谷雨节令。春天的野菜已接近末期，但野菜的春天却刚刚开始。 吃了女人带来的两盘野菜，也算是间接地凑活地感触到了故地春的气息，这对于生活在嘈杂的钢筋水泥世界的我来说是得到了丁点满足。可这也标志着我梦想的那个故地的春天，今年也就终结在这两盘野菜里了。 作者简介 零幺柒，男，1983年生，甘肃白银人。喜于工作罅隙执笔取暖、煮字疗饥。 人生格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请支持如下稿件：人性之美、大爱情怀、乡愁、 亲情友情爱情、生态情怀、性灵自然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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