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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马进思|山娃爹的心思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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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爹的心思

山娃爹扛着犁,顺着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道,向门家湾的山梁上走去。两头牛在他挥着鞭梢的吆喝中,走得还算规矩。不过有时趁他不注意,那头黧色的犍牛就会把嘴伸向旁边地里长势还好的高粱,舌头一卷,几片长长的叶子就已进嘴。等山娃爹挥起的鞭子落下时,它也只是嚼着草紧跑几步,接着,又恢复了拖沓前行的节奏。可眼睛还在不时地瞄向地里的高粱,招来山娃爹的大声喝斥。另一头黄牛则老实得多,只是低着头走,看上去显得很是疲惫。其实山娃爹显得也有些疲惫。

门家湾山梁,在山娃爹的记忆里,跟门家没有一点儿关系,原因是村前村后,他就没听到过一家姓门的。门家湾的山梁不高,相对湾大,村里近百户人家的地,基本上或多或少的分散在湾里和山梁上。

山娃爹有哮喘的毛病,这几天一直吃“百喘朋”,还稍好点儿。要不,走不了几步路,就呼哧呼哧地只喘气,给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迫使他也不得不停下来,歇会儿再走。这病,年时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上了年纪,感觉越来越严重。虽然中药西药也都吃过,可始终不见好。就是土方子,它也用了好几个。最好的一个土方子是苦杏仁拌蜂蜜,就着童子尿喝下。不知是真起了疗效,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反正他觉得好多了。但等到天气一冷,或干点儿重体力的活儿,这病又犯了。“看来你这病,也是个懒病。”老婆子有时还打趣他。

山娃爹的哮喘病,还是在生产队干活时落下的。那时,他家的成份不好,生产队里啥活儿累,这活儿基本上就是他的。那时吃不好,穿不好,更何况干的都是没完没了的重体力活儿,时间一长,就落了这么一个病。随着年龄增大,犯病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说不定这病就是最后要自己命的病,山娃爹常这样想。

山娃爹觉得再扛着犁自己就走不动了,他把两头牛吆喝着停下,用牛枙套好,让牛拽拉着犁,自己扶着犁把,这样轻松了许多。山娃爹是个细心人,他怕耕地时木枙勒的牛脖子疼,就用毡子给牛剪个棉垫,垫在木枙下。如果一上午牛脖子勒磨破了,再套牛枙时,牛会使劲躲着不让套。其实,牛有时也跟人一样,怕累。

山梁上的地,山娃爹已种了几十年。前几十年,还在生产队时,山梁上种了很多树。人常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其实,还有一句话叫:大树底下不长苗。树多的地边上,无论种啥,都长得稀稀拉拉,原因是树把地里的水分都吸走了。但总体来看,山梁上的粮食长势还相对比较好。只是大家都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儿。生产队长天天阴沉着脸,从早到晚跟催魂似的,一刻不停地催着大家干活,可一年下来,所分的粮食还不够吃。有的人家一到春天时,还得偷偷地外出讨饭。自己的老婆子就带着大儿子出去讨过饭,而且大儿子在讨饭时,腿还被狗咬过一口。

推行生产责任制后,队里的地都分给了每家每户。这时的人一下子变勤快了,没有人催,可一家比一家起得早,一家比一家回得晚。把自家的地伺弄庄稼长势也好,跟生产队时有着天壤之别。地里啥时锄草,啥时施肥,一家比一家上心。那时的山梁上,也时常听到老汉或小伙子漫的欢快的花儿,随同天空的云朵儿,飘得很远。

山娃爹没有想到的是,自从生产承包责任制后,不知从那天开始,也不知是谁开的头儿,山梁上的树今天你砍几棵,明天他挖几棵。原来在生产队里看树的跛子老汉一个劲地劝大家别砍,说树是护地的,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就连生产队长,也不管不问,忙着跟小舅子做生意去了。仅仅几年时间,山梁上不要说那些比碗口还粗的白杨树,就是那些杏树、毛桃树什么的,也没有留住。好点儿的,有人把它刨去移栽到自家的院子周围;不好点儿的,干脆直接砍回家当柴烧。原本还算青秀的山梁,在几年时间里,变得光秃秃的,很是难看。

门家湾梁上,冬春风大。随着呼呼的北风,山梁上常常黄土弥漫。山梁上的地也显得越来越贫瘠。虽然每家给地里施肥的量加大了,可庄稼的长势还是一般。更重要的是气侯好像也变了,雨水越来越少,干旱时间越来越长。即使偶尔来场雨,但山梁坡陡,不仅没留住雨水,反而把黄土冲走了许多,在山梁上留下很多深深浅浅的沟壑。这时,村里的很多人才明白,跛子老汉的话是对的,可惜树都砍完了。

山娃爹也后悔,当时他不仅砍树,甚至把树根都刨了,跛子老汉劝他,他还理直气壮地说:“你们都把好树砍了,我就挖些树根,家里没柴烧。”上中学的山娃也劝他,说这树不能砍,并去给当村主任的远房舅舅提建议,他也没听。他们都觉得山娃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啊!就教训说:“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一个小屁孩的话,谁能听得进去。他们谁不比你知道得多?”当时的真实景况是:每家人都唯恐自家砍的树少了,个个争先恐后,甚至有些年龄大的老汉,觉得自己砍不动树了,就每天去折树枝树杈,或捋上一背篓树叶子喂羊吃。

其实,生产队刚解散的那几年,给人的感觉不仅是山梁上的树,无论是啥,只要是生产队的东西,都有人惦记着把这些东西归自家占有。山梁上的地也是这样,有的人家为了多占些地,只要是靠近自己家地的边边角角,就千方百计地耕了刨了占为己有。那时每天会看到,你家在开荒地,他家在挖地头。在生产队里原本没人管的荒地,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很快无一幸免地都有了自己的主人。

那时也经常出现占了别人家的地,或是这块地是自己先占了又让别人抢先耕种了,在相互理论不清时,最后竟相互动起手来,有的还住进了医院。村里还有些更私心的人家,为了自家方便,甚至把原来生产队时预留的路都给占了,或是给改道了。这样,每到春种秋收时,因为走路,也会出现相互的指责和埋怨,都发现这人变得自私了。

山娃爹没去跟别人争,却是在村里人不怎么注意的沟边开了块地,种了苜蓿。因那地有些背阴,所以苜蓿长势特别好。就这也引起人的嫉妒,虽然没人明着跟自己争那块地,但夜里却有人偷着把苜蓿割了。自己虽然生气,但不知道是谁偷割的。这时,从来不怎么跟人争论的山娃娘出面骂人了,整整两天时间,从村前到村后,来来回回,骂的话那叫一个难听,现在山娃爹想起来都有些脸红。可也奇怪了,自从山娃娘骂完以后,苜蓿再有没有人偷着割了。

再后来每年春天,乡上也号召大家植树造林,可是年年植树不见林。山梁上虽然重复补栽了很多次,几年下来,除去星罗棋布的树坑外,也没长好几棵树。乡里每年的检查验收也只是走走样子,如果验收的是熟人,也就是记个数字罢了。至于后边的看护,谁也没有当回事。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跟自己关系不大,认为那是属于县上的事。虽然每家都张贴着一张盖了乡政府大印的护林护草通告书,可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大家还相互的戏谑“家家有张护林书,小树折了没人问。” 每家人最想的,就是等着乡上验收完了,能给自己多发一些树苗的补贴款。

门家湾的山梁上树没了,再也没栽起来。山梁上的庄稼也在经历了最初几年的疯长外,也不行了。特别在最近几年里,粮价也低了,化肥和种子的价格却一个劲儿地向上涨。很多人一算,发现种地还没有打工合适,种粮没有买粮合算。特别是看到一些年青人,他们进城打工挣钱,日子过得比种地时强多了。这样就一个看一个的样,或是一家托一家,基本上都进城打工去了。那些地,也就留给了家里的老人。最初的几年,年青人每到收割粮食时,就赶回来帮着老人收粮食。可后来,快到收割粮食时,他们只是给家里寄点儿钱,让家里的老人雇人把粮食收了。可老人心疼钱,还一个原因是年青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剩下的不是老的老,就是小的小,连自家的粮食都收割不过来,那还有力气收别人家的粮食呢!最后收割粮食的还是老人自己。

到了自家的地头,山娃爹都出汗了,湿透的衫子贴在了后背上。他看着几垛码好的麦捆,发现今年比去年好像又少了两垛。这地啊,让他越种越觉得没劲儿,还是坐着先歇会儿再说。他把套着的牛枙解开,把犁放在一边,就坐在田埂上,看着牛悠闲地甩着尾巴找草吃。

山娃爹听后山梁的王家老汉说,去年他们乡上开会说了,现在山梁上的地都要用推土机推成平整的梯田。这样下雨时,就能留住雨水,而不是随着泥土跑了,还能保住土壤的墒情;同时,在山梁上太陡的地方禁止种粮食了,改成了种树种草。吃的口粮,都由国家按原来每亩地的最高产量补贴发放,但每家要把自家栽种的林草看护好;山上统一禁牧,牛羊都要圈养。

这次政策执行的特别严,他们村里有一个老汉还不相信,偷偷把自己家的羊赶到草地里去放,让护林员看见,劝阻不听,还动手打人。林业站来人不仅把老汉的羊扣了,乡派所还来人把老汉也带走了。几天后,老汉和羊都回来了,但老汉再也不去山上放羊了。私下听老汉里说,如果不是儿子替他交了罚款,还得拘留10天呢!那次以后,村里再没有人试探了。说是先在他们乡试点,估计这一两年,就要在全县推广了。说市里来的专家说,咱们这地方适合种草种树,不适合种庄稼。可农民不种地了,那能干啥?补贴那么多的粮食,都从那里来?不过王家老汉的话山娃爹信,因为听说他儿子在县上的另一个乡里当乡长,这话应该是真的。

对山娃爹来说,现在种庄稼,越来越有些力从心了。种地是靠天吃饭,虽说这两年干旱的时间越来越长,但种地还是没有指望的指望。风调雨顺,粮食产量还行。不过家里也就他和老婆子,除去药费,也花不了几个钱。况且两个儿子还时不时向家里寄钱。

一想起两个儿子,老汉就有些生气。他特别是生山娃大哥的气。人都说养儿防老,他也一直看好山娃的大哥干活勤快,对自己老两口也孝顺。村里人谁见了都夸自己养了个会过日子的儿子。可谁知他蔫有注意,前年听到县上有搬迁去往川区的指标,争抢着要去,劝也劝不住。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还想着,谁去,山娃大哥肯定不去。因为他家的日子在村子里过得还算好的,除去种地,农闲时节小两口还在县城里做点儿小买卖。虽说挣不了大钱,但零花钱从来不缺。更主要的是他家也刚盖完五间一砖到底的大瓦房,谁见了都夸这房子盖得好。搬迁到川地去,那是政府给村里一些穷的过不下去的人家准备的。他啥都有,咋还想着跑去再受苦呢!况且这人啊,无论在那里,不论干啥,若不勤快,不吃苦,肯定是不行的。

可山娃大哥却对他说“川区那里,虽是砂地,但平坦,靠近黄河,只要好好侍弄上几年,就是旱涝保收的水浇地。而且那里离大城市近,打工或做个生意什么的也方便。关键是那里离学校近,这样你孙子上学就方便。那像咱这里,去学校还得翻一座山,每天若没人接送,咱谁也不放心啊!咱这里,整天爬坡上山的,一年快累死了,也没个什么好收成。而且县上说这次搬迁的地方是原来废弃的农场,不仅地好,而且收种粮食,基本上全是机器。刚去肯定得吃点儿苦,但您也不常说,人不苦不甜么。况且我们现在还年轻,如果不早点儿报个名,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想,只要是国家的政策,第一批搬迁去的,肯定不会错,他也是要给后边搬迁去的人做个榜样。等那边过好了,我再把您和我妈接过去,免得在这里老受累。特别您这哮喘病,耕半天地都费劲,更不要说干体力活儿了。那里没山,地也基本上都在院子附近,院子里都通着自来水,你去了种个啥也方便 。

山娃爹从来没觉得,大儿子竟这么会说,说得让他都有些动心。是啊!一辈子待在这山沟里,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也不会有个啥出息。现在是孩子的世事了,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自己如果拦着不让去,儿子可能不说什么,但恐怕把儿媳妇给得罪了。听自己老婆子说,这次大儿子搬迁,主要是他媳妇的想法。她有一个姨在县上专门管移民搬迁的事,对她姐和外甥女没少劝说。说如果搬迁去了,外甥女和她妈家就是邻居,娘儿俩谁照顾谁都方便。哪像现在,去一趟娘家,或看一回闺女,都得翻三座山,绕一条沟。一年娘俩儿基本上见不着一面。结果这娘俩都动心了,有这样机会,哪能再错过。

可自己觉得如果那样的话,大儿子一家离自己老两口太远了,特别是孙子,他更舍不得。山娃已经明说不会在这里住了,他大哥一家再搬走了,两个儿子都不在这里了,那自己在这里住什么劲呢?虽说故土难离,可亲人更难离啊!

山娃念了几年书,没考上大学,就跑进城里打工去了。正当自己还愁着攒钱给山娃娶媳妇时,谁知这小子竟在城里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虽说女孩子也是在城里打工的,但听说是在一家大公司里,挣钱比山娃还多。年前回来时,说他们两个再挣几年钱,然后在城里买了房,再要孩子,并把他们老两口接过去住。

自己没有花一分钱彩礼,也给山娃媳妇没买什么东西,觉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把攒下的两万元钱给了山娃媳妇,让她自己给自己买件首饰什么的。谁知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要。老婆子私下聊天才知道,儿媳妇父母早去世了,跟哥哥嫂子在一起生活,嫂子对自己不好,自己高中毕业后原本考上了大学了,谁知那年她哥哥做生意让人给骗了,让人逼债,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走了。在这之后没多长时间,嫂子竟卷走了家里的全部财产不知去向。她就去了城里的,一边在一家公司打工,一边打听嫂子的下落。有天晚上下班,下雨,在穿过一条路灯坏了的窄巷子里,一个不知什么时间跟在自己身后的长头发的男人忽然一把拽住她,让跟他走,说如果不听话,就会捅自己一刀,自己吓懵了,只好跟着。等快要走出巷子口时,有辆闪着警灯的车停在那里,那个长头发的男人一看慌了,松开抓住她的手就跑。几个警察好像也不专门抓他的,但见他慌张地跑,手中还拿着一把刀子,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就一起追了过去。那长头发男人没跑多远,忽然啊了一声,摔倒在地,手中的刀子也扔了,警察没怎么费事就抓住了他。再一看,前面还站着一小伙子,肩上扛着一副铝合金的窗框,手里还拿着把锤子很诧异地看着他们。原来这长头发的男人有些慌不择路,只顾跑,没注意到扛着窗框准备回租住房的山娃正好从旁边巷子里出来,就直接撞在了山娃扛的窗框上,还把山娃吓得够呛。不过很多事有时都是歪打正着,要不是这一撞,说不定这长头发男人跑掉了。警察让她和山娃都去派出所里做笔录。两人就这样意外地认识了,山娃干活的公司和她打工的公司不远,上下班时,时常会在路上碰见。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她喜欢山娃的聪明勤快,山娃喜欢她的善良聪慧。在陌生的城市里,两个人相互关爱和照顾,感情越来越好,就慢慢走到了一起。对于彩礼什么的她都不是特别再意,她更在意的是,山娃对自己好!

山娃爹想,山娃找了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媳妇,不仅是自己儿子的福气,也是自己老两口的福气。山娃在城里学了一手制作门窗的手艺,从他自己说的情况来看,这手艺很是吃香。那么这两个孩子如果在城里待习惯了,买了房,那更不回来了。

原本自己还想着山娃走了还有他大哥。可现在他大哥一家也走了,而且走得比山娃还坚决。在走之前,他原本想着把自己的院子留给山娃,让山娃给自己点儿成本钱就行。谁知山娃劝他卖了,说他将来要么搬到现在哥哥搬迁的那里买地方住,或是将来和媳妇去城里买房,这房子如果自己买了,也是个负担,还担心嫂子说闲话。结果山娃大哥就把院子卖给了村里准备跟儿子分家的远房叔叔。

现在每天回到家里,虽然吃喝都不愁了,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自己老两口,显得有些孤寂。这让他时常想起两个儿子小的时候家里的热闹,或是孙子老腻着自己时的那种心情的舒畅。现在村子里每一家人的房子盖得比原来好多了,可孩子比原来少多了,如果学生一开学,村里基本上看不见人。过来过去,在眼前晃悠的就是经常见面的几个老汉老婆子,或是几个还小的孩子。

山娃爹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更想孙子了。虽然知道距离太远,想也白想。但这种想,却有些拽着他心似的,想一下子能见到孙子。他记得上次孙子回来,说他很想爷爷奶奶,话从他那张可爱的嘴说出来时,自己眼泪都有些快下来了。听孙子不止一次给自己说,现在搬到川区的家比这里好多了。他爸妈在地里不仅种了水稻,还养了大闸蟹。学校就在村口不远的街道上,在学校的旁边正建一个大广场。还说要在广场边建一个电影院呢!他们班里的很多同学也是从这里搬迁上去的。他爸妈还商量着在附近买一个院子,准备留给爷爷和奶奶住,或是给他山娃叔留着。说等爷爷和奶奶上去了,他妈还说要给他生个小妹妹呢!

看来还真得听山娃大哥的话,等地耕完了,跟老婆子商量一下,把地承包给村里别人家种去,自己老两口也搬迁过去跟山娃大哥住。那样,不仅每天能看到儿子两口子,更主要的是还能看到孙子。况且,山娃大哥该再要一个孩子了,要不,孙子一个太孤单了。现在趁着自己老婆子身体好,还能帮着照顾他们一下,再过几年,想照顾,身体也不允许了。想到这里,山娃爹竟觉得自己还特别迫切。他抬起头来,发现山梁上除去一块块不规则的坡地,就是连绵起伏,没有尽头的群山。而在这群山里,祖祖辈辈不知道生活着多少跟自己一样的人,他想。

起山风了,山娃爹感受到一种冰凉沁心的舒服,而且很快从后背扩散向自己的腿脚。他站了起了,该套牛耕地了。那头黧色的犍牛似乎也看见了他,抬起头,竟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浑厚而深沉的叫声,在这空旷的山梁上传得很远,很远!

作者简介  马进思,宁夏西吉人,昌平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在国内各级期刊发表诗歌、散文近五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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