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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新散文征文】 陶 岩|燕子归来(82)

 新锐散文 2020-08-08

哈哈

丝路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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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燕子归来(82)

 

即使岁月离开儿时已经非常的遥远,现在对鸟的感觉,仍是小燕子最美。

我的家乡是冀南平原,缺山少水,平展展的绿野被南北交错的路边白杨树间隔成一块块方框,来往的各式车辆象在绿水波涛中滑行,在绿丘似的村庄进进出出,美得很有诗意。只是鸟的种类很少。最多的是家雀,从天明到天黑,窗外的树上,总有家雀“喳喳”地鸣叫,不能说烦人,但不悦耳。野外常见的还有小黑老鸹,一身的黑羽毛,长长的尾巴,在路边或田埂上一摇一晃地觅食,突遇到行人,便跃起“嘎嘎”地叫着向别处飞去。也偶见小黄鸟,个头儿像家雀,一身黄羽,挺漂亮的,只是不多见,使人常常不想起。倒是春暖之后逐渐增多的小燕子,给人舒心悦目之感。

小燕子身材苗条,既不臃肿也不瘦削,一袭黑衣,黑油油地满是光泽;体态轻盈,飞翔如在空中滑行。最让人喜爱的是,小燕子常会在你的不知不觉时出现在你庭院的晾衣绳上,贤淑且一点也不轻佻地“呢喃”细语,在你面前似小宝宝样地与你交流着亲情暖意。

在儿时的记忆中,农家人都喜欢小燕子。那时一般农家的房屋建筑,门窗都是木制,门框的上方还装有一方二尺多高比门略宽的顶格子,用一个个小方木条竖排的窗棂,正中间制一个六寸见方的空口,一是为了美观,更是为小燕子留的进出口,---人不在家锁住门,小燕子仍然能随便进出。

记得是九岁那一年,春节过后天气一暖,我就天天盼着小燕子来。大人们便说,“大雁九月九,小燕三月三,不到农历三月三,小燕子是不会来的。”于是,我就经常问母亲今天是几月几,算着日子期盼三月三。

果真,说不准是三月三前后的哪一天,就偶然会见到一个两个的小燕子,在村里已经满是绿叶的树枝间飞过来绕过去,在我的心里就一下子觉得生机无限了。有一天我从好伙伴小明家欣赏完小燕子回来,就缠着父亲和母亲,求他们也让我们家住进一窝小燕子。父亲说:“小燕子认家,去年在哪今年还在哪。”我立即反驳说:“小明家去年没有,现在有两个在他北屋里搭窝呢。”父亲想了一会儿说:“行。咱准备准备。”父亲就开始搬来梯子,先是把北屋门上方的顶格子正中间的一个竖棂子锯掉,改造成一个方孔,然后再在当门这一间的第二根檩条中间,平钉上一块语文书大小的木板儿,完后一边拍手一边对我说:“往后就看小燕子喜不喜欢你了。”

之后,盼望小燕子入住的心情,更是一天比一天强烈。每次一放学,我就掂着书包往家跑,进门就往檩上看。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从厕所出来,见两只小燕子站在我家院子里晒衣被的铁丝上,只往北屋门的方向瞅。我立时停下脚步,生怕惊跑了燕子,站在厕所门口欣喜地看她们;后来索性在原地蹲下来。看看北屋门是敞开的,门上方的那个小方孔也敞亮着,心里的欣喜和期盼便越来越丰满。不大一会儿,两只燕子中的一只倏地飘进屋里去,随后又飞出来;正在我失望时,她又飞了进去。如此反复了几次后,这只小燕子在屋里停了好一会儿时间才飞出来,与在屋外等候的另一只燕子,抖动着身体和尾巴叽叽喳喳,之后便掠过邻居家的枣树尖飞走了。我失望得眼泪直想往外掉,冲着飞走的小燕子喊:“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我擦着眼泪,气呼呼地去找好伙伴小明诉委屈,并发狠说,回去把檩上的木板戳掉。

午饭时回家,刚走进院子,见一只小燕子倏地从屋里飞出来,。我跃进屋,抬头见檩条的木板上,粘了半圈湿湿的小泥球儿。不一会儿,又飞进一只小燕子,在木板儿上动作了一会儿又飞了出去。小燕子垒窝了!我一个蹦跳出了屋门,撒着欢儿地向小明家跑去。

在没有雨没有狂风的日子里,两只小燕子也不知在哪一汪水边衔来小泥球,一会儿一趟,开始在檩条小板儿上,一点儿一点儿粘成人手捧的形状,口敞囊阔。小窝建成小泥球干后不多天,小窝的边沿会露出三五根细而绵软的干草的茎端;是他们为今后的小日子在做温馨的准备吧。

一次趁小燕子不在,我要帮忙。我搬不动梯子,就用母亲支蚊帐的竹竿,挑起一小块旧棉絮,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燕子的窝上,要给他们铺一个软软的床。我欣喜地等小燕子飞来。哪知飞来的小燕子没有到窝上,就呢喃着飞走了,一个上午没进屋。父亲说我是瞎好心,用竹竿轻轻地又将棉絮挑了下来,才挽救了一场危机。

在我们那一带,说小燕子有黑燕与巧燕之分,外形很难分辨,主要区别是巧燕的粪便都拉在外面,而黑燕的粪便在屋内也拉,有时会落在人的身上;所以,又都以家里住巧燕而自豪。因为这,我和小明还闹得几乎打架。

我家住上小燕子以后,尽管小明在我面前的优越感消失了,可我俩还是要好的小伙伴,不上学的时间,我去欣赏他家的小燕子,他也来欣赏我家的小燕子。有一天,小明说他家的小燕子是巧燕,我家的是黒燕,我非常不乐意,就说他家的是黑燕我家的是巧燕。争执到激烈处,我俩就相互推搡,几近打架。最后都说,去找四爷鉴定。四爷是我们的本家,家里每年都住有小燕子,还是北屋里面一窝,西屋门上端一窝,说都是巧燕。四爷也非常认真地跟着我俩,看完小明家的燕子,又来看我家的燕子,之后,背着手往街上走,使我俩都既失望又希望,追着他问,都想让他说自家的小燕子是巧燕。追了好远,都快把我们急哭了,四爷才转过身,抚摸着我俩的头,呵呵地笑着说:“你俩家的都是巧燕。”我俩高兴得蹦跳着搂在了一起,争执时的恼恨一扫而光。我俩又相好如初。

现在,农家的建筑都是砖混结构,门窗都是塑钢或是铝合金,门窗一关,空气都难进出。小燕子也明显见少,孩童的课余时间,要么是憋在屋子里看《变形金刚》之类的动画剧,要么就捧着手机玩游戏,就连大人们,对小燕子也远远没有我们那时的怜爱。

许多时侯想:小燕子安居何处?

作者简介

陶岩,原名孙俊臣,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校长,镇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共党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在《邯郸日报》《河北散文报》《人民文学(副刊)》《鸭绿江(函授版)》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多篇,退休后重拾旧好,近年在《九月》《陶山》《大名府》等杂志与《大家文学苑》微信平台发表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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