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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闲碎着,再说一下诗

 读书当玩 2020-08-08

借读了2016年《诗刊》1月号上下两本与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办的《诗选刊》2016年1月号。《诗刊》1月号上半月,最喜欢的是国际诗坛栏目的法国诗人弗朗西斯·贡布的诗选。他的诗,有思想厚度,有灵魂,有技巧,有节奏,有触角,是可以逐句逐字读的。如今《诗刊》上的多数的诗,只能是扫读。另外,苏浅的《秘密:我有随风而逝的日子》走心,不错。《诗刊》1月号下半月,我大概只喜欢“发现”栏目的张漫青的诗《于是我原谅了你》,以及“锐评”栏目对张漫青的诗,进行评说的李建周的《焰尖上的舞蹈》(正方)《“口语化”的诗意及其策略之失》(反方)。有点意外的,这本《诗选刊》2016年第1期,倒是读得畅快些。主要又读到叶延滨、田间、洛夫三位老诗人的诗。老诗人,就是老诗人。哪怕是直白浅显的句子,放到诗里,韵味就不一样。

喜欢叶延滨的《半窗风月》:“太阳用光线的帚尖挑起三滴露珠/落在两扇荷叶上/荷叶上的露珠滑动/滑向早晨九点,正九点……我呆立着荷前与荷相对无言/说什么呢,无言正好/我不能说我的脚变成了藕/把我固定在荷塘前/让我俩一秒一秒相视相守/变丑变老” 这个叶延滨,办的《诗刊》不怎的,自己写的诗,还是耐读。

田间的诗,读得很少,知他也少。知道有这么个诗人,还是几十年前的春晚,曾经出了个艺人名对联的上联求对,要求下联亦为艺人。正对的下联是“碧野田间牛得草。”三人中,碧野知道,牛得草也知道,唯独不知田间。这次在《诗选刊》,有幸欣读纪念诗人田间诞辰100周年选登的《田间抗战诗抄》,以及尧山礕的《诗人田间》与郁葱的《诗不可说--我与诗人田间的交往经历》,以及刘向东的《重温田间的<抗战诗抄>》,算是补了个缺。

想说说的是第三个诗人洛夫。读了他的刊登在《诗选刊》的《洛夫自选诗》,这人,是当今时代的诗人。如果说田间的诗,属于那个时代,叶延滨的诗还能存活这个时代,那么洛夫的诗,应当引领这个时代。因为在他的诗里,流淌的是鲜活的现当代诗情与诗句。我刚读过余秀华的诗。她的诗,鲜活闪亮。但她的诗是有局限的,多煲于个体的情绪,灵魂淬火的天地并不十分宽广。她,的确是个一根筋的真诗人。但不属于有思想厚度,灵魂可以升腾去引领别人的优秀诗人。读她,你可以感受领会,共享共振,体验生活与生命的真切与苦难,以及与社会世界对等交流的高难,甚至是看得见文字里的以血与灵魂,培育出来的花朵。但是,你不太可能去应和,去学习,去佩服,去仰望。而洛夫的诗,十分明显,积淀深厚,站在我们,也站在大多数诗人的上头,让人仰头去望。

说到这里,想说说对诗,如何看待,如何站位,如何说道的基准线。先说如何看待,田间在与后生诗人交往中,对诗的态度,只这里好,那里不太好,不去指点与评说。田间说,诗,是可以感觉好不与好,不好说好坏的。我同意田间对诗的态度,作为老诗人,作为诗的编辑,你可以,也有权说感觉诗的好坏。不去说,是对诗的尊重。兴许,你认为不好的诗,在更多的人那里,是首喜欢的诗,不可能变成经典流传下去,正如刚兴起的朦胧诗。也可能你喜欢的诗,不被大众所喜欢。还或者,真正的好诗,可能在只能小众可见到东山顶上……

诗,本身是很个体的。个体的诗,说他好,是因为引起了更多的的共鸣。有的时候,共鸣有了大致的频率与频幅,渐渐会积淀成约定俗成,大众对待诗好坏的标准。有这样在创作中形成的标准,并不是坏事。但是,一律用已然形成的标准对待一切的诗歌,诗歌就很难进步了。如今,你哪怕是李白,作白居易,当纳兰性德,天天颂着那些的诗词,只怕很难有多数的人跟进了。文学的形式与审判标准,总是应和着时代发展,随着应运而生的新生事物变化而变化。诗,逃脱不了这样的规律。诗,是个同心感觉与频率的套合,可以说好与不好,不要说如何的好,与如何的不好。因为,你不一定就比作者视界与格局更大。所以,对诗,除了尊重,还是尊重。

再说说在诗歌面前如何站位。读一首诗,大致可以品味出,这首诗的品位与格局,也可以说可以体尝得到诗人的视界与学养。如今好多的诗,诗中的确有很精彩的句子,但整个的诗读下来,会有下气不接正气的感觉。也有些诗,又白又爽,可是读着读着,像是牙膏皮挤到尽头,缺少底韵与后劲。洛夫的诗,读起来气走游丝,丝丝若断若连,文字的韵律自由又小顽皮的翻跃,字里行间无不感受着作者欲说无止,永不到底的一团浓浓胸意。读洛夫的诗,就如进入美妙的花园,美仑美奂。只要眼睛随便停留,停在哪首诗上,哪首诗肯定就是经得起观赏的“花朵”。“当暮色装饰着雨后的窗子/我便从这里探测出远山的深度/在窗玻璃上呵一口气/再用手指画一条长长的小路/一个背影/有人从雨中而去”(《窗下》)“月光的肌肉何其苍白/而我时间的皮肤逐渐变黑/在风中/一层层脱落”“有时又不免对镜子发脾气/只要/全城的灯火一熄/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脸/一拳把玻璃击碎/有血水渗出”(《时间之伤》)“风风雨雨/适于独行/而且手中无伞/不打伞自有不打伞的妙处/湿的是我的湿/冷的是我的冷/即使把自己缩成雨点那么小/小/也是我的小”(《雨中独行》)“一粒灰尘/有多重?/这得看摆在哪里/摆在屠夫的刀上很重/摆在高僧的蒲团上则轻/至于不经意落在我的衣帽上/掸掉/就好了(《灰的力量》)”如何我们把洛夫的诗,放在小情绪的天地里看,太可能见到的只是小女人气质。而放到大背景与大格局下,诗的味道,截然不同。所以说,写诗需要学养,读诗也需要学养。

最后说说诗的说道。文无定法。诗,也一样,没有一定的写法。余秀华说,她不知道诗应当如何写。而自然而然出来的,老师说很美的字句,拼接一处,便成了红及当下的诗歌了。诗的说道,第一要有个好的态度,第二要定好位,站在怎样的位置与格局去看待诗。需要先揣摩,对所见到的诗,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但不要轻易的给诗定下气象与格局。因为这首读的气象与格局,可能在你的气象格局内,也可能大于你的思想学识与生活积累的格局外,也就是说,你本身进入不了这种气象与格局。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难免出洋相。

在我看,不论老诗新诗,从气象与格局上划分至少有两种,一种是累积着浑圆厚识,非说不可的硬气象与格局,这种气象与格局,主要讲精神指向,形式多服从内容。另一种是带弹性的欲说还止的软气象与格局,这种气象与格局,主要是强调形式的美,内容可以服从形式。

                              2016年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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