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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住院了。回去了四天，住在市委的社区医院。 心脏了点问题，心肌缺血。老年人的常见病。 连续的近一个月需要吃救心丸，原本只打算到社区医院看看病，拿点药回家。 医院做了心电图后，说得住院治一治了。即便是老年人的常见病，只要与心脏相关的，最好调理一下。 妹妹还在工作，在外地。我在广州带孙女。母亲住院的当天，电话告诉我了。千嘱咐，万叮咛，只是小病，调理一下，你不用专程的回来，社区医院一周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妹妹周末党员活动，不能请假。我只好专程回去看看。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养小，是父母给我们时间。 养老，是我还给你时间。 尽孝，还给父母老人家，最主要的是陪伴的时间。 最主要的做不到，但时间，转换成钱，再把钱转换成“保姆”“阿姨”，变成了照顾父母的时间。 常回家看看，从本质上看，是在还给父母照顾与养育你的时间。 时间相守，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情感，也是亲情与友情最大的本钱。 作为渐行渐老的父母们，最最需要的是与亲人们在一起的时间相守。见不了面，打个电话，视频一下，父母也把这一刻，当作一天或几天，甚至更长时间中，最宝贵的时间。 回家吃个饭，回家拉个家常，回家打个转，回家玩个牌，搓个麻将，都是奉还父母的养育时间。 奉还父母的时间，到底是以如何质量的奉还，父母的心底明镜一般。 每个父母，不会为了相聚，向子女讨要时间，争取时间。他们的口头禅，只要你们好，我们就好。但天下的父母，没有一个不盼望子女回家看看的。 奉还父母养育的恩情的路，作为子女的，不要总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细细的想想，去年的春节，好像还在昨天，新的春节，又要来到。回家看看父母，回家拉拉家常，回家给父母做个菜，我们今后对父母的思念与追怀，心里会好受许多。 从家庭麻将时兴开始，家家的时间相守的形式，殊途同归的变成了麻将相守。 自结婚以来，每周的周六或周日，三十多年来，几乎是雷打不动的陪父母打麻将。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最讨厌打麻将，从来不玩牌玩跑胡，打三打哈的人。好多单位的工会活动，变成了打牌活动。我们单位也一样。遇上这样的活动，我便带本书去读。 可母亲用长沙话说了，一屋人一起，不打牌，难道成天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天到晚，哪里有那么多的话说？ 于是，我们家每个的周六，成了父母引胫长盼，与我基本不参与朋友聚会铁定的日子。即便是儿子高考期间，也雷打不动！ 打牌，䐤麻将。从打卫生牌开始，一分钱也不打，打码子，只图个输赢的快乐。 父亲，最后的妥协，是打一毛钱，意思意思。 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两块，十块，三十多年，拾级而进。如今，纯粹为了消遣，有时候又退到了五块。 几十年下来，说是尽孝。真难道尽的是搓麻将的孝？细想，尽的是时间的孝，时间相守。 一个人的最爱，客观的讲，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公与老婆。 强调，最爱肯定不是父母与子女。 理由，与老公老婆相守的时间最长。 真要抬杠，可以立马的行动，从老公与子女处，去陪父母！ 时间，是情感的最大检测器。明明知道，可又时常不愿意承认！ 人的正常情感，正如母亲所说：“高山流水”。 什么意思？就是说人的情感的惯性与自然情形，最多最自然最顺从最习惯的是把时间放在儿女与孙子辈的身上。 这样的情感比例，与对放在老人身上的比例，是十分不相称的。这不是个人的问题，是世世代代与祖祖辈辈的问题。我们是这样，父母也是这样，爷爷奶奶更是这样。 如果，不是“高山流水”的情感，而是爬墙虎往上爬的。那就不会有天下“尽孝”的提倡了。 古代“尽孝廉”，只要在社会公认中，可以做到孝廉，就可以当官。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是人人去争去抢呢？因为呀，长期坚持，长期违背人类情感“高山流水”的规律，比当下的“高考”与“公务员”竞争还难！ 母亲是看清楚了，也理解了“高山流水”家庭伦理情感的流向的。所以，住院了，特别想念亲人的时候，也不愿意子女特别的来看望。 尽量不影响子女的愿望，把时间留到最合理又最需要的时候，可能是做父母对子女看望最低限度的期望。 天下的父母，与子女的情感相比，永远是父母对子女的理解与情感，大比例的超过子女对父母的理解与情感。 父母对子女的情感，是天然的。子女对父母的情感，在小时候和不能独立的时期，也是天然的。但在子女成长和强大后，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后，人然与所谓的理性便多了起来。 这么说吧，父母对子女的情感，是无条件的。子女对父母的情感，是有形与无形设置了许多前提的。 在市委的社区医院里，见到了好多的熟悉的老人。好多老人，我认识他们，他们不一定认识我。有些过去认识我的，犯病了，哪个也不认识了。 母亲给我说着，对面住着的是过去我的局长的老婆李阿姨，９０岁了，有轻微的老年痴呆。时不时的说自己还只有８０出头。 那天，我叫了李阿姨。李阿姨说见到我时，还只三尺高，如今也退休了。 我问李阿姨今年多大了？她说，８０多啦！又问，到底多大了？她又说，９０了。 李阿姨每天会到母亲的病房坐坐。母亲告诉我，李阿姨已经不太清白了，说话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还告诉我哪个病房住的是谁谁谁，那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个怎样的熟悉程度，又有过什么故事。 李阿姨是离休干部，住的是对面只有离休干部才可以住进去的双人房间。多是一个离休干部，外带一个照顾的阿姨。母亲告诉我，如今这个市委大院，外事老干局面的离休干部已经不多了，只剩下３６人了。 对面住着好几个离休干部，一半的人，我都认识。长期陪的，都是保姆阿姨。四天里，子女能天天来的打个转，送个饭的只有一个人。 望着这些曾经也是风华正茂过的老人们，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呢？除了自己能够比较高质量的活着，少给子女添麻烦，只怕是能够多见见子女了吗？ 所以呀，尽孝除了给钱的那份“安心”，更重要的是奉还父母给你的大爱无私养育时间。
２０１９年１１月１９日广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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