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芳华》不是简单的年代剧,它用怀旧的方式告诉我们有关命运的七句话:
萧穗子爱上了小号手,后来知道小号手也是部队高干子弟,然后小号手就被另一个自认为“门当户对”的女高干子弟抢去了;活雷锋“刘峰”所有人都喜欢他,他爱上了林丁丁,但却像阿Q一样求爱被拒,并被定为流氓分子下放;林丁丁没有嫁给对她倾心已久演出前还喂她罐头的摄影师,而是嫁给了一华侨;何小萍一直爱着刘峰,苦于刘峰“活雷锋”的光环还有命运的安排,始终是两条平行线,虽然距离越来越近。 上帝把人一劈两半的时候,另一半已经走得太远,让我们已经远远不是当时的我们自己。 上帝忘了,另一半的保质期。 和,保鲜的环境。
因为心中始终对“活雷锋”刘峰因“触摸”事件被下放耿耿于怀,何小萍表现不积极,一直给演员们收拾服装。慰问演出一位演员摔伤她就装病不替代上场。教练和政委叫来医生查明装病真相,一次“毁灭”商量妥当。政委向全团战士和台下观众宣布何小萍高烧上场,全场为之欢呼!那一瞬间何小萍应该觉得自己真不该“发烧”,她的小脸泛起潮红,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 然而下一个画面就是被政委派到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去锻炼…… 真相,因为蒙在鼓里而愈发清晰。
刘峰因为是“活雷锋”,所以他要给战士们捎东西、修手表、找猪、打沙发……为了暗恋着的林丁丁,他把上大学名额让给别人,唯一一次“自私”却换来求爱被拒和跌入深渊——“活雷锋”到“流氓”只有一句话的距离。 压倒刘峰的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共产主义高尚节操和为此要承担的责任之重,而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情感,他不能有。 用林丁丁的话说,别人能亲能摸能搂能抱,但“刘峰”不能。被部队举得高高的道德模范,作为光环万丈的道德符号,已经被剥离了血肉和情感,只剩下空空的轻飘飘的躯壳。一旦想为这躯壳装点什么,就被视为叛变。落井下石的却因为从来没有“活雷锋”过,依然过着美好充实的日子。 爱情,早已经被卫道士剥夺,而道德却在苦苦追寻。 继而被打垮。
作为从北京首长那里请示才调到文工团的何小萍,上场舞蹈的本应是她,然而终其一生,最光彩夺目的却是电影最后的半支舞的何小萍。热闹的礼堂里台上是欢欣鼓舞的演员,台下是目光呆滞的伤病员。战争结束了,文艺兵变成医疗兵的何小萍,却精神失常。 礼堂外草坪上,何小萍欢快地舞蹈。 她说她“早就忘了怎么跳”,其实她什么都记得…… 她的观众只有一个大夫。大夫只是从热闹的礼堂出来,找到了自己的病人。 而她,却是从是是非非里走出来的,最健康的孩子。
刘峰,一个活雷锋成为残废军人,被联防人员讹诈,做着为书店拉货的活计;他的林丁丁富态地在国外寄来的照片上笑着,刘峰看着也笑了。如果当年上了大学?如果当年没有拥抱自己暗恋已久的林丁丁?他要的其实都得到了,不过这是命运硬塞给他的,他想推开,可怎么可能? 何小萍以为离开了备受歧视的家庭可以在部队里不被欺负,然而她一直被被当做笑料、谎话精。 没有人会欺负解放军,可解放军却欺负了她。 而刘峰,却是部队里最能理解和善待她的人。在所有人不愿和她配舞的时候,刘峰忍着腰伤与她舞蹈,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感动。 对岁月的回忆远比他们在一起生活时更加美好。 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
政委,还是政委。他把道德楷模“活雷锋”变成流氓和残疾军人,他把在北京跳舞那么好的何小萍变成战地护士和精神病患者。政委,部队的首脑,却用纯洁革命队伍的堂皇理由,将道德和艺术无情地碾压!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当然,政委不是罪人。
别人的父亲平反了,何小萍才想起自己的父亲被关押十年,也应该平反了。而他的父亲已经在狱中病逝了。得到这个消息是从父亲给她的信上,包裹里还有父亲托看守买来毛线给她织的毛衣。 父亲给女儿的信念出来,一个男中音,这个在电影里一直存在却隐藏很久的父亲,应该是每个人的软肋,和一个疯狂的时代格格不入。在和他断绝关系却思念他却的女儿那里,却是来部队后最美的温暖。 迫害者偶尔的疏忽和遗忘,是美丽、善良可以均匀呼吸的时刻。 这样的相遇只要有,哪怕只有一秒,哪怕过后还是漫漫长夜,都是我们活下去的勇气。 令人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何小萍是刘峰接来的。 她像林黛玉一样,楚楚可怜却对生活充满了渴望。她同样也被刘峰保护着,维护着到部队不再受人欺负的一丝梦想。 当刘峰被处理,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把刘峰当做流氓,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没被刘峰帮助过。只有何小萍不会和他划清界线。 何小萍在男兵宿舍楼下大声地喊,喊给那些卑鄙的落井下石者: “刘峰,你走时告诉我我去送你!” 你把我接来,我送你走。道德和艺术,始终就是同道中人, 迷途漫漫,终有一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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