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秋末的路上捡到过一只蝴蝶。 柏油路在阳光下吸收着每一丝光线，汽车的尾气消于无形，暖的凉的清的浊的，都是空气的模样。 我想，世上的空气也是有限的，我们多吸几口，别人就少吸了。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们不愿意放弃呼吸的权利，于是催产新生。 这只蝴蝶收敛了自己的翅，身体微微颤动，在微风里细细地呼吸。我想起日本的墓园。 日本的墓园，和我们的不一样，墓碑上只写着家庭姓氏，“酒井家”、“中谷家”、“武内家”……碑帽也是青石的，都有佛像的浮雕，有的墓碑旁就立着半人高的石雕佛像。墓道铺着干净的细沙，到了自己家门前就是青石的长条。 这片墓园就在关西机场附近，泉南郡的一个村庄里。远望去，稻田清浅，细雨蒙蒙。这里不仅有墓碑的丛林，还有亲人送来的鲜花，映着墓地周围无数白色的雏菊，能感受到细细的呼吸。 台湾的日据时代近半个世纪，除了地震和日本一样频繁，登上台北101大楼，竟然看到楼周围几片墓地，和日本的一样。 人死了是一定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想想吧，生前有那么多分别！在中国有些地方，祭祀神灵的庙宇都不许小孩子进去，而日本、台湾的孩子向来被告知，墓地是逝去的亲人的家，那里不仅没有鬼魅，还能听到亲人细细的呼吸。 蝴蝶从手心斜斜坠落，风的呼吸浊重起来。当呼吸渐渐停止，细细去听，它并没有离去。来年，花丛里翩翩起舞的，还是那个轻盈的精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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