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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府三七游

 文侯读书 2020-08-08


在北方,能够与水牵连的地方总是不凡的。而我此行的目的地——广府古城,正是一座水城。

历史上,此处曾为广平府驻地,故称广府,现归邯郸市永年区管辖。虽说有二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但如今人们看到的城墙均为明代所修。成化年间,知府李进引入滏阳河水,使护城河环绕城池,才有了今天四四方方的“水中之城”。

是日下午方才到达,安置好行李,立即从客栈向古城东门进发。

横跨在护城河上的桥梁是新建的,有些陡,却有面包车、电动车窜上窜下,想必是为城内的商铺运送物资的。站在桥梁顶部向北观望河道,只觉“渌水荡漾”四字有了归处。艳阳秋风碧波绵长,正是给这座古城最好的装扮。值得一提的是,护城河的宽度达到140米,实属罕见。一尊青石卧牛守护在大桥的另一端,它是传说中的镇水神兽,相当于李冰在蜀地所造的神犀吧。卧牛旁边有一处古城墙的简介,高12 米、宽8 米,周长4500多米,古有九里十三步之说——我认为这个地方解读有误,因为将一里定为500米是民国才有的事,元明两朝的“里”与此相差不小。

看到真正的东门之前首先要穿过瓮城。

钻过门洞进入瓮城,仰视四周果然有种成为瓮中之物的感觉。如若是名攻城的战士,在此瓮中定会陷入绝望,我几乎可以肯定,东门一定不是攻城部队的首选。正东门跟瓮城门一样已经拆掉门板,门外墙上长出一棵粗大的臭椿,高高悬在头顶,伴着一名行人外放的迪斯科舞曲微微摆动着枝叶。它让我想到岱庙墙上的古柏,一个活泼一个肃穆,截然相反。

站在大门口向城内观望,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考虑古城墙的话,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大村落、镇中心!

我选择避开正东正西一条主街,贴着城墙向北走走。

城墙一段接一段,先是老砖坑坑洼洼,有的断裂有的脱落;再是新砖整整齐齐,连同墙缝里的混凝土都被抹得光滑;再往后是一段很短的砂土墙,让人想起典韦大战马超。建筑有言语,墙壁也是会说话的。三段墙便是三段历史,我在墙下猜测:脱落、断裂肯定是风吹雨打的结果,最齐整的地方是新修的,那砂土墙呢?它的外缘与砖墙平齐,所以并非外墙脱落之后裸露的灰土层……正想着,墙头探出一个小脑袋,叽叽喳喳喊了几句我没听懂的方言。我也朝他开玩笑“呕哑嘲哳”!


我看到靠近城墙的院落都用复古贴纸装饰过,大部分都有脱落迹象,不过看样子居民并不打算去理会。道路略显狭窄,不过倒是比乌衣巷要宽敞,身边不时有人骑车路过,院里的狗便狂吠几声。养狗的人家卖鱼,敞着可容大车进出的大铁门,从院里传出腥味来。说来也怪,此时的我忽然非常希望院墙上的贴纸快点脱落。

走到墙根往西折便是北门,也就到了南北方向的主街。

街两旁有各种售卖特产的商店,酥鱼、缯肘、血肠、南糖是当地的特产。理发店、美甲店、幼儿园,该有的这里都有了。当然,也少不了辅导班。经过多个胡同,看到里面停放的车辆才想起东门桥上的汽车,那不是供货的商家,只是城内住户的日常出行。到这里,愈发觉得广府与其他古城不同了。路边摇风喝茶的老人连同有心无心门市,真让人欢喜!你来我做买卖,你不来我也做买卖!这不是我行我素的混不吝,而是一种日常生活的自然态。经过一个卖锅炉的摊位,两位大叔在询价,这些商品显然更不是为游客准备的了。

天已傍黑,华灯下的古城更加肃穆、庄重,交织的行人也无法打破他的素净。
此时方才明白,那股气息中应是七分生活气外加三分商业气吧!

广平府名人颇多,远有战国名士毛遂,近有太极大师杨露禅、武禹襄。次日大早登上城墙便遇上一队穿着太极服装的练家子,带头的师傅昂首阔步,白发长须,看上去虎虎生风。

边走边眺望,虽不见传说中的芦苇丛生,但是不远处满布着交错的河汊、洼地,依稀可以看到“碧水风荷、雁戏鸟鸣”的风采。清代直隶总督方观承的诗作便是最好的写照了:

稻引千畦苇岸通,行来襟袖满荷风。曲梁城下香如海,初日楼边水近东。

城外卖笼包的老板说,往东二三公里便是弘济桥,如若不想花钱可以从西南进入,远处观望。不免想起去年到过的献县单桥,相比起来,这座更加闻名的拱桥大概已经成为纯粹的符号了。时间毕竟是借来的,不忍令自己伤怀,于是自我劝勉:符号也是一种升华,符号是可以变作图腾的,像这九里十三步的古城墙便是一个图腾般的存在!来一趟不容易,还是要去桥上走一走、看一看。

去往弘济桥的路很窄,在道旁树木的遮蔽下好似一条线。忽然便想起小时候的一段对话。

爷爷说,山东山西一大片,不如直隶一道线。

我说,应该是智利一道线——智利地图是名副其实的一条线。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直隶就是天子脚下的心腹之地。像明永乐年间的北直隶,相当于今天北京、天津、河北的大部外加河南、山东的小部地区,可不就是比山东山西还要大的一条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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