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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她是我初中同学， 仔细想来，上次联系还是四五年前的事。 高考成绩出来后，好学校去不了，差的学费很高。一心想离家的我，执意要去读专科也不愿再复读一年，母亲拗不过我，带我去外婆家，趁着表哥这几天回家休息，请他帮忙选个好专业。 待学业问题解决了，我终于放松下来，以后再也不用为学习担忧了。 那时候我们家住在楼顶，两间房子加一个小院子，夏天的时候，太阳从早上一直晒到下午六七点，等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楼顶的气温才开始转凉，我和弟弟搬了凉席铺在地板上，拿个枕头躺在凉席上，双手交叉叠在脑后，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黑夜，城市的天空是看不见星星的。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那天晚上，我和她又联系上了，我不记得是我联系的她还是她联系的我。 想来是我主动的可能性大些，毕竟是我喜欢人家，又恰逢高考后有时间。小心翼翼的给她发了条信息，闭着眼睛不敢看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装作很轻松的和弟弟聊天，又时不时的点开手机瞄一眼，许久，她给我回信息了。 我侧着身子枕在凉席上，双手拿着手机，看着那一方亮起的荧光屏，她给我回信息了，她近来很焦虑，高考没考好，读专科心有不甘，去复读又害怕失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仿佛又看见了读书时候，每当遇到困难或是成绩没考好她那伤心的神情，我不知所措又得想法子安慰她。 那天夜里，我已忘了最后和她聊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很开心，后来才知道，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 初中三年，她一直坐在我的右后方。那时候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子，过去许多年，我都还记得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和一手娟秀的好字。 02 我和她真正相识只有初三一年。 前两年，我都没和她搭过话，那时候，她成绩很好，我成绩很差。 如果要评价读书生涯哪个阶段最用功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初中这两年，小学一直是优等生的自己无法接受差生这个身份，父母举家搬到学校周边租房陪我读书，这一切都要求我要有很好的成绩，即使是周末，我都是背回一大摞书，一个人躲在那间出租房里，做那些似乎永远做不完的难题，那时候，我基本没和周围同学聊过一句话。 初二下学期开始，我的成绩开始飞速提升起来，以前害怕考试的我开始期待考试。因为每次考试都是证明自己开始腾飞的机会。 初三那年，我的成绩已经稳定在班级中上等，考重点高中有希望了。 成绩的提升，人也跟着开朗起来，开始主动同周边的同学交流。也有了一些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成绩已经超过了她。 她一直坐在我的右后方，她喜欢在下课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或是拿手指戳我的背，我转过身去，看着她对我笑，然后要我帮她听写一遍单词，我念一个，她写一个，写的全对的时候，对我说谢谢。 遇到不会写的的单词，她望着我眨着眼睛，又低下头去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我正想提醒她一下，她连忙说，你先别说，我先空着，说不定过会就想起来了，念下一个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热热闹闹的过去。 毕业那学期，我已经和周边同学关系很好了。 那时候他们大部分都是住宿生，只有我是走读生，有一天，我们商量着周末去我家吃饭，我有些犹豫，因为我家住的那房子，光线不是很好，窗子外面正对着一架斜坡，把太阳光挡尽了，即使大白天也是一片阴沉。 我回家告诉母亲，说周末有几个同学想到我家来，母亲听了很是高兴。 那时候，因为学业我整个人开始变得不爱说话，身边少有朋友。 难得有同学来访，周末一大早，母亲便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包菜割了块新鲜猪肉，又担心她在家我们玩的不自在，买了东西便去了舅舅家的工厂。 周末，我去学校找他们，恰巧她不在，我只好约了其他几位同学中午去我家。 下午，她回来了，问我晚上可以去我家玩吗，我说下午我爸妈回来了，她说没关系的。 我很想她能去我家，认识我爸妈，可又想到那乱糟糟的房子，那幽深的胡同巷子，心里不由得自卑起来，便只好拒绝她了。 初三最后一学期，班上同学开始写同学录，拍毕业照，互赠照片。 周末，她和室友也去拍照片了，回到教室。 她把那叠照片给我，叫我自己选一张，她是那么好看，每一张上面的她都好美，我心里尽产生了私心，她只送给我了还是也送给其他人了呢。 那时候，我才开始觉察到自己似乎有些喜欢她了。 一转眼就毕业了。中考成绩出来了，班主任通知我去学校填报志愿，那天人很多，一大群人围在教学楼一楼的宣传栏边，看各种中考报考信息，我填了县里最好的重点高中。 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了她，像是好久不见，彼此有些生疏了，我想或许是她考得不好，心里有所芥蒂吧，彼此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以后或许再也不见，我的青春，我刚刚喜欢上的女孩子就这样结束了。 03 我和她依旧会在网上聊天，她去了另一所高中，与我要去的学校相隔甚远。 我问她这个暑假有何打算，她说，自己一位亲戚生病了，她在医院照顾她，估计要在县城待半个月然后才能回乡下老家。 她说的那个医院，就在我家前面，隔了条马路便可到达，我的心不免的又热络起来。 我约她去爬山——凤凰山，算得上我们那县城里一处少有的景点了，夏日的夜里，约上三五个好友，一起去爬山，慢的时候两个小时，快得话不到一个小时便可到达山顶，那一叠叠沿山而建的石阶，起伏蜿蜒，时急时缓，如同山体上绣着的一色花纹。 这里又是男女朋友常来的地方。 约好时间后，晚上，我去医院门口旁的那条斜坡上等她，买了两瓶水，开了一瓶，一边小口抿着，一边望着医院门口，自从毕业后，就不曾见过她，待会说点什么好，心里尽有些紧张起来。 几分钟后，她出来了，许久不见，她还是那么好看，趁她还没看见我，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她四处张望着，一会，便看见我了。 我朝她走去，她也走过来了，她看见我笑，那笑容比起学校时，多了份成熟与淡定，又有些卸去疲劳后的轻松自在，看来中考没考好这件事她已经放下。 见面前想了那么多要说的话，最后在彼此的笑容里稀释了。 我总是这样，不善言语，不懂得夸人，哪怕说一句你又漂亮了也好。 一路闲聊来到凤凰山底的广场上，这时候天色早已暗淡下来了，吃过晚饭的人们开始由四面八方往广场上聚集，夏日的余热依旧漂浮在城市的上空里，橘黄色的灯光映衬着那一尊古朴肃穆的雕像，音乐声骤然响起，大妈大爷又开始跳广场舞，年轻的男人们在广场旁边打羽毛球，女人们穿着合身的运动装围着操场散步，小孩子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嬉戏打闹。剩下的人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人，约好了三五个好友，爬凤凰山。 这座山我来过很多次，除去和朋友一起游玩，大多时候是为了锻炼身体。 不论是沿着石阶顺延而上，还是选择山腰里的那条羊肠小道，我都走过很多次。而这次，却有些不一样，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爬山，而且是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这完全是在我以往所有经历之外，兴奋、激动又带着一丝紧张。 这一路上，她会想些什么呢，会不会像我一样，有些羞涩又怀有一丝憧憬。 一边聊天一边爬山，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后，我们来到山顶上。坐在山顶围栏的台阶上，我两喘着粗气，互不说话。 夏日的风吹弯了围墙外的那丛野草，发出哗哗的声响来，漫过我的眼角，吹起了她额前的发梢。城市的灯光匍匐在山底下，闪烁着，静默不语。山顶的路灯还没装好，只有一轮明月悬在半空里，照在山顶的小广场上，映衬出那一排排长椅，中间的龙形雕塑，远处的山峰在夜里摇晃，若隐若现。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了，他们并不停歇，粗犷的男人们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围绕着小广场转圈子，女人们则静默着不说话，挺直腰杆往前走，一圈又一圈。 我装作很随意的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啊，你这么好，那么多男生喜欢你。” 她看了我一下，回答道：“可是我不喜欢他们啊，考试也没考好，高中还是好好学习吧，还是别早恋，家里人发现了又要担心。” 她低下头去开始摆弄手机，双腿并齐靠近胸前，脸颊倚在膝盖上，就这样坐在我对面，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沉默不语，恬静、秀丽，她是那样美，美得我竟没有勇气说出喜欢她这句话。 天色已晚，月亮已在空中高悬，广场上的人开始陆续回家，我们也走在了各自回家的路上，互相约好有时间再一起来爬山，或许就是明天晚上，因为她亲戚还在医院呢。 后来，那个暑假，整个高中，直到现在，我们都不曾见面。 我年少的青春岁月里，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子，还没来得及说喜欢，就这样结束了。 04 高一，又是一年夏天，我开始疯狂的想念她。 那天，我终于决定告诉她，从初中一直喜欢到现在。 周五晚上，在学校的寝室里，室友们都睡着了，我坐在床上，借了室友的台灯，开始写对她的思念，一页、两页，整整五页纸才写完。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她的学校，我不敢直接联系她，便联系了和她同在一个学校的初中同学，他们周六放假，她回家了。我只得托同学交给她。 走在陌生的学校里，陌生的操场，陌生的教学楼，陌生的食堂，陌生的宿舍，每一处都曾有过她的影子，到底是哪里呢，我又找不到半点依据来。她的名字她的字迹她的声音我都没看见。一个人倚在操场边的栏杆上，阳光照在头上，有些燥热，有些刺眼，我终究是找不到她了。 又是一个周末，我回家了。 夜里，和弟弟躺在楼顶的凉席上，夜里的风赶走了一天的疲倦。 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脑子里一直想着同学究竟把那封信交给她没有，她看见了又会是什么反应呢，诧异，兴奋，嘲笑。忍不住给她发了条信息，许久，她回复我了，闲聊了两句，我便步入正题。 问她：“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你看了吗。” 她说“看了，谢谢你，原来你一直喜欢我。” 我说：“那你呢，有何想法。” 她说：“对不起，我找男朋友了” 我说：“之前不是问你，你不是说不谈恋爱吗。” 她说：“这边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有时候遇到困难了又不知道给谁说，他一直对我很好，周围的人都说他很好，我就答应他了。” 我说：“我给你写的那封信还在吗？” 她说：“抱歉，看完了放寝室里，后来没找到了。” 我说：“没事，那就这样咯，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哈。” 她说：“好的，你也是。” 和她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夜里，躺在楼顶的凉席上，风漫过院子撞在墙壁上呼呼直响，深邃的天空吞噬着一切，弟弟已在身边睡着了，我的眼泪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翻看聊天记录，她谈恋爱了，为什么我不早些告诉她呢，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又滴到凉席上，从此，我真的失去她了。 大学以后，我也开始谈恋爱，只是再也没写过情书，失恋了，再也没哭过，我想我的青春在那个晚上就已经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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