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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原创 | 王合心:我的那些美女同事

 相子诗生活 2020-08-09

作者简介:王合心,阳新陶港人,爱诗,爱旅行,爱生活。

  我的那些美女同事  

文/王合心

©  摄影:网络  

我是四月下旬来这里的,一些漂亮的花一碰到温暖的南风,就迫不及待敞开心房,常常又遇见倒春寒而又伤心欲绝,只有那些沉得住气的金银花、栀子花、橘子花、槐树花、香樟花都是这个时候无忧无虑地低调地盛放着,此时的天气完全摆脱了冬的纠缠,温暖的空气像镶着荷叶边,走到哪里哪里馥郁阵阵。

这是我第三次进厂,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进来以后完全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也完全和以前进的厂不一样,虽然都是做鞋子。

二十年前我在福州进一家台资集团,有几个分厂,一个分厂就有一万多人,几乎都是女人,福州就有两个地方,一个在马尾,一个在鼓山。上下班都是一个点,那阵容谁无意中过路看到,就想到河堤决口了,叹为观止,仿佛天下的女人全部被收到这里来了,我在其中常常觉得很幸运的,农民也成了工人。

那时候我刚好三十岁,在车间里我的年龄比较大,最小才十几岁,一般都是二十多一点,所以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都比我小。上班的时候常常想到自己算是幸运,有的人想进都进不了,不是本身条件不够,就是年龄大了,所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不管严寒酷暑都不轻易请假,小病小痛的也是做着做着就忘记了。

半年后,我完全认识了她们,全国各地都有,唯独没看见草原上的女人。了解她们后,我们就像是草原上一棵草,为了孩子为了家,无怨无悔地任风雨飘摇,经常很感触地想,只要愿意呆在这里的女人都是好女人,真的,我们一般都是一坐就是一上午,再一坐就是一天。每个人领一个工序,工资不等,工资也是按流程的难昜来定的,我的工资不高,原因就在这里,她们年轻又会针车,后来有机会做电脑车,工资才涨了起来,就这样,一干就是六年。这六年中打交道最多的是江西四川的,江西靠我们很近,生活习惯和为人处世都差不多,四川的要单纯一点,贵州和河南的饮食差不多,喜欢面食;云南和贵州的性格差不多,很地道,和这两个地方的相处不会担心吃亏。五颜六色中,这些离家漂泊女人都很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工作。

六年仿佛一眨眼时间,时不时想起感觉像睡觉醒来的一场梦,每次排队打卡吃饭碰到都是不同的同事,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像不重复的日子。很多事因为太多或复杂了,而并不是因为没意义而忘记!在那里唯独带一个笑话回来,到现在还讲别人听,没人不服。

是这样子的:爷爷去给逝世的老人送花圈,孙子奇怪问干嘛?孙子听了爷爷的讲解后,很感慨地说,等爷爷去逝了我也送花圈。

在我们这里,一般的老人听了这样子话会生气的,可这位爷爷听了不但不生气,还笑呵呵的问?“那我什么时候死呢“?三岁的孙子毫不犹豫地说“那要等我和爸爸那么大了才能死”!

老人智慧,孙子聪明,这是江西老表家里的故事。这些女人当中好多孩子读书很厉害的,有父母在病中的,都不能小看她们。在我决定离开她们的时候,心又一阵阵疼痛,像当初来离开家乡一样的心情,回头的那一刻的感想,在春天里,不管那条路都有风景!

好多时候在怀疑,所遇见的人和地方,时间长短真的是缘分注定的?福州六年那么多同事说别就别了,从此不再相见。是什么样的命运,身边出现什么样的人,真的吗?要不然第二次进厂又像回到了福州,只是面孔不一样。

第二次进厂是在我们县城里,回家半个小时,这比当年幸福多了,天天能回家,不像那时候,过年买不到车票两年不回家,思念孩子疼痛收藏记忆里。偏僻的小县城,自然没有发达地区那么多的流动人口,招工的年龄也自然放宽了好多,谁知道一放宽,竟然都是一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主妇,拖着双腿不能远走高飞。虽然生产和管理模式都很先进,发出来的工资却是十年前的福州。这挣钱方式简直就是乌龟,到了年底,往往这些“乌龟”一样的工资,就能比得过外面打工回来的“兔子”。

时间久了,这些不需要普通话对话的女人,要比外地女人难相处些,每说一句话都是想好了再说的,笨笨的我也学聪明了点,会看脸色,一般时候最好少说话,多做好事没人会讨厌。

这个厂在小县城里,有些女人还是抱怨的,说工作餐不好,工资太低,工作压力大,这些我从不认为,想起福州对家的思念,想起以前在家做庄稼在烈日下干活,还要在田野上跌跌撞撞地担稻谷,现在觉得就是幸福生活,是我三十年前盼望的,有法定休息日,不加夜班。她们嘴巴抱怨,可还是一直坚持,有的一干就是十多年,把黑发混成好多白发,像好多不懂得的在这里悟明白了,比如我。

我说过,把厂干倒了才出去,一起说过这话的几个女人到现在剩下我,在这条流水线上我差不多成了“三朝元老”。最后厂真的倒了,这不能怪我“乌鸦嘴“给说了,是管理不善,高层管理没有深入群众里面去,他们高高地站在枝头高傲的开着花,这些女人单纯的就像土地,你种一棵种子就给你发一棵芽,你种一棵树给你生一片绿荫,看不起她,就像看不起土地,回报你的就是哭着回家。

就这样,我不得不再次找新的工作,我还没老,还要干几年才心安理得地老着。

这辈子和鞋子结下不解之缘,三次进厂,还是做鞋子,做鞋子是细活,是中国女人的传统,我又混在女人堆里,长期混在女人堆里,为了不让自己麻木不仁,常常强迫自己站远一点,像写生找角度看山水的美。

时间像钱一样不经用,这几年那几年就被花去一大片,心还在原来位置上,站着比你高的人已经叫你阿姨了;还有,在开会的时候,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人越来越小了,把原来的距离拉得更远,像两辆背道而驰的车子。常常劝自己不要自卑,没人看得起,自己一定要看得起自己。不说别的,和我同样卑微的同事,她们的聪明让我刮目相看,在工作中寻找到前所未有的乐趣,“计件“;以前我工作的都是集体计时,到时上班到时下班,有时候上班厌烦了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在这里永远不会有这种感觉。

个人计件的工厂,就是与时间赛跑,其实就是像生产队里把田地分到个人一样,同一样的面积,收获的效果却难以置信。

在布置流程中,计时的管理教员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去想办法节约时间,大不了做熟练了动作快一点。个人计件能推动所有人自觉,员工做多少算多少,让管理省下好多心思和时间。本来一天的任务半天就能完成,本来一个月拿三千的工资,一个月就能翻一倍,甚至再多一点,我就是因为工资才进来,看着她们争分夺秒的样子,到现在才领悟到惜时如金的真谛。

混在这里面我常常弄得狼狈不堪,几次想逃离,觉得这是一种游戏,又觉得是温柔的陷阱,却不知不觉中已经陷进去了。每次下班时候,想到这里面的时间像长了翅膀!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日子过得好快,这样子没时间去思考人生。不管那种生活方式,感觉时间不够,我认为都是精彩的一天,在这精彩中,竟然忘记了当初为什么来这里。

这辈子没见过多少钱,见过的女人应该比一般人多,她们不是高高枝头上开的花,但阻止不了在地面上开花!

©  摄影: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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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刘富道为相子诗生活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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