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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章  写在前面： 庚子伊始，新冠病毒肆虐神州大地，海外亦非世外桃园。加拿大虽只有7例，华人社区已如临大敌，草木皆兵。公众活动取消，中文学校停课，一旦发现附近有国内回来的，便虎视眈眈，俨然一副“他人皆地狱”之状。真心希望病毒不要在侵入我们的身体之前已驻留我们的内心，在夺去我们的健康之前就已经夺去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我任职的研究所后面有一大片试验田，地里种着大豆，玉米，西红柿等作物。今年，某位研究员申请了新项目，视野里多了赏心悦目的向日葵。葵花盘上不时有蜜蜂和蝴蝶驻足，验证了“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的说法。环绕这片试验田，有一条可供三人并行的水泥路。一圈走下来需要30分钟左右。在农田和小路之间有一长条草坪，为缓冲区。这款设计大大方便了这个百年老所历代爱好走路的职员。加入了走路一族近十年来，我每天的咖啡休息时间，都与小路一起领略大自然的四季馈赠。直到最近，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一切。同是中国人的女同事玲，在走路的时候看到一只狼。玲像祥林嫂一样向所有人描述那只离她只有几米之遥的狼和她对望好几分钟，然后钻进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的情景。玲说，尾巴朝地，肯定是狼，我跺足大叫，它看着我，毫不慌张，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玉米地。玲还说，狼攻击人的时候是对准喉咙，从后面扑上来。这真的吓倒了我。我这人连狗都怕，更别提狼了。从此，我再也不敢一个人走路了，一定要找个伴儿。实在不得已自己去走，也是诚惶诚恐，瞻前顾后的，完全没了往日的轻快。同样的景致，就因为心里有了恐惧，那些原本极具美感的玉米地，葵花田成了卧虎藏狼的据点。虽然走路条件很好，所里同事用咖啡休息时间出来走路的并不多。仅有的几个由于试验安排不同，时间很难整齐划一，常常是今天你早两分钟，明天他晚5分钟的。为了节省等候时间，很少成群结队地走路。狼的出现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跟玲约好一起走，彼此壮胆。玲不在的时候我就约瑞。瑞是当地人，走路历史比我还悠久，高高的个子步子迈得很大，我要小跑才跟得上。瑞也听过玲有关狼的传说，他先是表示怀疑，说是土狼吧？经玲再三证实后，才勉强接受现实。瑞告诉我，见到狼千万不能逃，那样它一定会穷追不舍，应该站定，做出迎战的姿势。呵呵，狼也怕人吗？我问。这是因为你若逃跑，狼能嗅出你心里的恐惧。谁都怕勇者嘛。瑞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说，狼来了，我们就跟它斗。不过，不必担心，我走了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狼，倒是见过鹿、狗、狐狸和松鼠。我跟他讲我们中国人家喻户晓的“狼来了”的故事，他说难怪你们中国人这么怕狼。他说他在多伦多北部湖边买的别墅附近，常有狼和黑熊出没。大自然就是由各种动物组成的，小心点就是了。有时候，瑞在前面大踏步走，我和玲紧跟其后。瑞开玩笑地说，要是我遇见狼，我就对它说，后面两位女士的肉好吃，你把胃口留着。受他感染，慢慢的，我们也不那么紧张了。毕竟是小概率事件，总是草木皆兵的神经也受不了。虽然我们还会拿狼来吓唬彼此，但多了开玩笑的成分。有一次，我和玲走路回来，看到瑞正要回家，他那天提前下班，没走路。我说，狼问我们为什么没见瑞，我们告诉它，他明天来见你，把胃口留着。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尽管经过那片高高的玉米地时，我们的心还会扑通扑通地跳，也还会警觉地张大眼睛，但瑞对狼的不屑确实给了我们勇气。我们没有忘掉狼的存在，但是我们正在试着忘掉恐惧。生活中的狼来可以赶走，要是让狼在心里住下来，问题就大了。作者：文章，真实姓名章云，江苏省淮安市人，理学博士，任职加拿大农业部Harrow研究发展中心，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加拿大中国笔会理事。著有长篇小说《情感危机》《失贞》《剩女茉莉》，随笔集《好女人兵法》，译作《瓷狗：方曼俏短篇小说集》。获首届海内外华语文学创作暨书稿交易会小说类一等奖，2014首届京东杯“锐”作者征文大赛长篇作品二等奖，第二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双年奖（2014-2015）一等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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