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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河西三十年 七十年代时，王慕红在文工团里跳舞，也属于被时代激动得热血沸腾的那一类，可刘诗如发现的却是她纯真的一面。他喜欢上了慕红，但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敢作非份之想。王慕红常去求教于诗如，发现他很有才学，也喜欢上他了。刘诗如不时地被慕红偷偷叫去玩，他却总说不想影响她的前程，这使慕红越发地想着诗如。 他们的事很快被慕红的父母嗅了出来。不用说，父母是坚决反对的，但两人心意已决，不顾世俗的阻拦，毅然结合了。慕红为此被开除了家庭籍，诗如则被下放到基层去改造，但他俩依然没有动摇。这段恋爱故事一时间在人们心里被传为佳话。 转眼已是九十年代，刘诗如已脱离苦海，成了局长，王慕红则离开了圣洁的舞台，回到商业现实中来，成了房地产公司的一个小股长，这一家子算是苦尽甘来了。更令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女儿咏梅，已出落得楚楚动人。每当洗澡时，咏梅总会洗出不少多情男士的目光。刘诗如夫妇为此很担心，一再告诫女儿要已高标准要求自己，还对外发布"公告"说打算送女儿出国，吓退了不少追求者。 某个飘着细雨的日子里，咏梅百无聊赖地来到静静的河边，见一气质不凡的小伙子在旁若无人地描绘着他的蓝图。咏梅禁不住走过去说："你没感觉到天上正下着雨吗？"小伙子头也不回地说："那是你的心在下雨，我见到的可是一派诗情画意。"出雨不凡，咏梅不禁坐下来跟他交谈，对他升起了良好的印象。咏梅去过小伙子的宿舍，发现他的屋里收拾得别具一格，不象一般的青年那样零乱不堪。咏梅更被吸引了，想："他虽然傲然地执着于实现他的新颖理想，但也是会生活的。"于是，熙来攘往的街市上便多了一对联手行走的恋人。 女儿的行为很快被提到家里的议事日程上来。当了局长的刘诗如认为如今的时代里，人得现实些，别去追求那些虚幻的东西。王慕红则完全脱掉了当年的纯真，说得更干脆：“艺术能拿来用拿来吃吗？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好？再不听话，我可要采取行动了。”家里的反对激起了咏梅的逆反心理：“你们当年也曾勇敢地冲破世俗的尘网，获取了自己的爱情，怎么现在竟世俗起来了？罢罢罢，你们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也就不管那末多了。”咏梅索性跟小伙子同居了。刘诗如恼羞成怒，通过关系把小伙子调到外地，没想到咏梅也辞职跟着走了。刘家逢人便数落个不停，却再也使不出什么招了。 几年后，咏梅的丈夫成了名，咏梅也生了个女儿。看着可爱的女儿，想想自己艰难的情感历程，咏梅叹道：“但愿今后咱们别成为她的法海和尚。”“但愿。”丈夫深沉地说。 美丽的女邻居 这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在老家的偏僻小镇上教着书。 随着毕业生的浪潮，我们学校来了个漂亮的女同事，而且成了我的邻居。女邻居大专文凭，一米六八的标准身高，不胖也不瘦，樱桃小嘴。走在路上，你会相信优雅一词用在她身上是多么的恰当，也会想起轻风拂柳时的婀娜姿态。 每到暑假，单身的男教师们总希望上面能分一些未婚的女毕业生下来共事，如今竟分来了个才貌双全的女同事，用大家的话来说就是阴暗的领导送来了个令人眼睛发亮的天使。本校的单身汉们都很惊喜，就连外单位的小伙子们也已在谈论着如何来认识我的女邻居了。 我遗憾我的身材条件够不着她。而且我正与外单位的一女子恋得火热，没法去凑那即将围绕着我的女邻居而起的热闹，只能在岸边观望。虽然我吃不上这香甜的葡萄，但我不觉得她酸。从人道的角度来说，我还真希望同事们攻她不下。我总觉得如此标致的她要是在这偏僻的小镇里被拿下的话，太令我痛惜了。 我们学校所在的小镇离县城足有五十公里之遥。每天只有一班客车，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下一个站可去。小镇傍坡而建，没什么象样的娱乐场所，所以喝酒、打麻将就成了娱乐内容。我们县里的人事制度跟全国各地一个样，分下来容易，调上去就比登天还难。即便有过硬的关系，也得熬个三五年，再抛上成捆的糖衣炮弹才勉强调到城郊去。没关系而家境又贫寒的，就只有规矩点，晚间灌上几碗酒后，到床上做成上调的梦。 看来女邻居的的背景也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被分到这鬼都不多一只的小镇上来。她最起码也要熬个三五年了。 这小镇上的男人们流传着一个不太道德的沾沾自喜，说是任她再怎么纯洁怎么孤傲的女孩子，只要被分了下来，没有一个能处女身回去的。因为这冷清而偏远的鬼地方实在是太令人寂寞了。弱点居然成了长处。 也许女邻居早已风闻这小镇的染缸特色以及小镇单身汉们的偷着乐。刚上班不久，就私下里传开了自我决定：非研究生不嫁，不冲出去不嫁，非一米八不嫁。这使我感到些许释然，但还是难以彻底放心。俗话说，美女怕寂寞，也怕缠夫，杨柳般的我的女邻居能挺得过去么？ 小伙子们真的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时不时地找些欲盖弥彰的借口来套近乎。勇敢或厚脸皮的骑士们去她那里必定要经过我的门口，因此较长一段时间里我有幸观察到男同胞们的激动而来失望而去。 最先博得女邻居部分欢心的是本校的皮老师。皮老师这家伙的嘴上功夫着实厉害，总能恰到好处地令女孩子们露出真实的笑容。他的小殷勤又献得很有分寸，很能令姑娘们回味。无论他走到哪里，总会掀起女孩子们的醋意风波，女孩子们到头来就算被他甩了，也不会怨恨他。 我深为担忧地发觉女邻居很乐意地跟皮老师一起打牌了，牌局里总洋溢着欢快的笑声。皮老师这段时间真是独领风骚。唯一令他棘手的是，他已有了女朋友，而且就在镇小学，他显然想让女邻居充当他与既定女友之间的第三者，至少也想在两个女人因他而起的争风吃醋中过把风光男人的瘾。不幸的是，男同胞中的嫉妒者们使他的女朋友很快收到了情场上的危险信息，且很快查清了这入侵的不明飞行物。但他女友经他调教多时，也已棋高一着，没去大吵大闹，索性憋着气来和我的女邻居成了好朋友，而且常在一起玩。皮老师只好干瞪眼。此后，我欣慰地发觉他和我的女邻居的来往降到了普通朋友的层面上。女邻居则这样对我说，我本来就没想在这里谈对象，只不过是找些牌友来打发时光而已。 接下来轮到古老师上场了。古老师的为人没得说，文凭又是本科。欠缺的是，他过于正统了。也许他已意识到这一缺点，便想学着风趣点，但幽默和笑话故事却总是说得很慢，而且老是自己先笑出来。到女邻居这里来坐，总要等到人家呵欠连天才愿意离开。在追女孩子方面，这种毛病无疑是致命的。终于，有那么个晚上，他带着酒气来跟我说，不行了，我退出算了。对这结局，我不感到意外，我只有些同情他，也许他是喝了酒壮胆才敢再到女邻居这里的，这就更危险了。婚前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是讨厌喝酒的男人的，你等成功后再喝不行吗？也许他又是喝了酒才敢去表白的，这就太不洒脱了，万一冲动起来做出有失斯文的事，岂不麻烦？ 第三个冲锋者是陆老师。这家伙身材够高，情场上也滚过一两遭来，脸皮够厚。阅历较丰富的男人，容易让女人防不胜防。但我相信我的女邻居不会喜欢他的。某个周日的黄昏，我从家里回到学校，听到陆老师在女邻居的宿舍里吹牛。陆老师无话找话，自以为有趣，那样子还想留下来蹭饭。女邻居无奈，但她显然不想让别人说她已单独留下陆老师来共进晚餐。她象搬救兵似地硬要我过去一同吃晚饭，我竟很乐意地去帮了她一把。后来陆老师来了一次后就没再来了。 情场高手和才学上与她相当的小伙子多集中在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的勇士们都已沮丧地败下阵来，我想其他单位的就该知难而退了。我莫名其妙地替她放了许多的心。当然，城里来的真正的罗密欧不在我的担心范围内。 后来因不安于现状，我远远地离开了那小镇，来到已被炒得热火朝天的南方沿海地区。再次回到家乡时，已是三年以后。我油然地问及当年女邻居的近况。知情者告诉我说她嫁给了王晋，且已生了孩子。我简直差点就要晕倒，真替高老师气愤。王晋才一米六五，文凭还比古老师低两级，唯一的长处就是能忍辱负重。我想这家伙肯定是用甜言蜜语和卑躬屈膝骗取了我的美丽的女邻居。 算了吧，知情者说，你以为你们大学生就很了不起？离开学校以后，拼的是综合实力，不再是文凭了。王晋的硬件是软了点，可人家的软件硬着呢，人家的老头子是县委常委里的实力派。你刚走，王晋当了镇上的税务所长，第三年就升了县城建局副局长，你的女邻居也紧跟着调到了城里，且改了行，进了吃香喝辣的城关税务所。你们下来的大学生能做到这点么？当然，王晋还有个长处，待人很客气，不像你们大学生那样，高高在上，甚至老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是啊，下来的大学生能做到这一点么？能的话，也不至于被分下去并什么都不要就南逃了。生存第一，各有各的苦处，因而也就各有各的活法，能说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么？ 最后要交代一下，皮老师和女友在我走后不到一个月，也双双投奔了沿海地区，组成了温馨而美满的家。高老师通过多方努力，调到县城二中，因而也较为顺利地有了个家，他老婆是个护士，但父母行商多年，家境殷实。陆老师也已调到城郊中学，很快就要纵深进入县城中心了。我当然也成了家，不过老婆不是原来的那女朋友，是外省的。原来的女友舍不得放弃工作悠闲而报酬优厚的工作，不愿跟我南下，我们只好各自另找幸福。我想不到跑出来还成就了跨省婚姻。 不说了，各有所归，愿大家都过得称心如意吧。 作者简介：吴晓锦，苗族，贵州省惠水县鸭绒寨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南沙区作协副主席，广州市南沙区珠江中学高级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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