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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将南平城团团围住，守敌如坐针毡，叫苦不迭。《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古往今来，军事家们总是想方设法地迷惑敌人，隐瞒自己的作战意图，同时，又处心积虑地刺探军情，尽最大可能地了解对方，寻找破绽。力求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李天佑深知其中的奥秘，并且经常在战斗中实践这一军事理论。  孙膑 8月中旬，李天佑率领十三团兵临南平城下。南平位于建溪、闽江、富屯溪的三汉河口之间，水陆畅通酒南通沙县。县城东西南三面环水，北面靠山，地势险要。这里的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驻有守敌1个师部和土个团，是红军扩大福建根据地的一个硬钉子。 李天佑和毛贲虎带领各营营长、教导员去察看地形。他们爬上城北的山坡，只见古老的城墙上，铺上了层层黄色的新土，显示出修补过的痕迹，还有不少士兵弯着腰抬沙包，正在加筑工事，赶修枪眼。城墙上不时有三五个白军军官，拿着望远镜向城外窥视。 显然，敌人早已有了防备。李天佑弄清了敌情和地形，放下望远镜，沉思一阵，回头问毛政委：“你看，上级会不会命令我们攻城呢？” 与李天佑朝夕相处、并肩战斗的毛贲虎，深深了解这位年轻战友的内心想法。他知道，团长虽然用征询的语气探听他的想法，其实早已胸有成竹。  李天佑点点头，说：“我也认为军团长不一定打。但是我们要有两手准备，既要想到不打，又要准备坚决地打！” 于是，李天佑一面命令部队做坚决攻城的准备，一面与营干部选择攻城突破口。 李天佑说：“现在南平守敌不明我军动机，必然不敢出城。但是，敌人守城决心到底怎样，我们也不大清楚，我看，侦察兵这时要发挥作用了！” 毛贲虎政委说：“对，还要开展政治攻势，派出宣传员，从心理上瓦解敌人！”宣传员出动了，他们秘密摸到距城不远的山包上以石头做掩护，向城里守敌喊话：“你们被包围了，快点投降吧！”“白军弟兄们，不要给地主老财卖命！红军是劳苦人民的队伍！”  为了加大影响力，红军不时打一阵冷枪，白军则时不时漫无目标地打一阵机枪。“这样好！”见此情况，李天佑高兴地对毛政委说，“过不了多久，敌人就会惊恐不安，其心自乱，也必有行动啊！侦察兵也该有情况报上来了。” 正说着，侦察兵报告：我们把电话线接到敌人的电话线窃听，发现我们还没有攻城，白军就向上司拼命喊叫“红军攻城激烈，南平危急。粮尽弹绝，伤员众多。红军突破城墙，我军寡不敌众”之类的。 无线电话务员也将截获的敌人电报送来了。电报是发往福州的急电：“请求水口、沙县友军支援！”李天佑看后不禁感到好笑，说：“敌人真会装蒜叫苦啊！这说敌人缺乏守城信心。” 李天佑当即把情况报告军团首长。接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军团党委立即对南平地形和敌情进行了分析，确认南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守敌如此惊慌求援，位于南平县东南的福州市守敌，必定会经水口前来支援，西南沙县的敌人也将行动，因此定下决心：“围城打援！加紧佯攻南平，把水口、沙县的大鱼钓出来！”  第二天，师党委把军团领导的意图告诉了十三团。第四天，天刚蒙蒙亮，三军团五师主力继续围困南平，李天佑、毛贲虎则率领十三团，协同四师，冒雨出发，沿闽江北岸直奔水口镇。 李天佑根据以往与十九路军作战的经验，断定第二天一早将在距西芹30公里处与敌人狭路相逢。 十三团尖兵连悄悄到达夏道镇北岸。恰在这时，约有一个排的敌人摸上岸，正向沙滩走来。 尖兵连长命令：“现在江面有雾，看不清楚还有没有敌人。大家不要放枪，听我的命令，趁他们立足未稳，先将沙滩上的这些人抓获！”  战士们利用低矮的草丛做掩护，从不同方向向敌人包抄过去。“不许动，缴枪不杀！”随着尖兵连连长一声断喝，战士们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准了敌人。敌人见我人多势众，早吓破了胆，乖乖举手投降。 战士们把敌排长押到李天佑面前。俘虏排长战战兢兢地告诉李天佑，他们是从闽江下游赶来援的部队，还有一个团的人在船上。 李天佑抬头一看，透过重重迷雾，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从闽江下游开来的四五艘汽船，拖着十几只大木船，像一条长蛇似的横卧在夏道镇码头。敌人有的上岸做饭，有的还留在船上。 “来得倒挺快的！”李天佑立即将这些情况报告师首长和军团首长：“鱼已经吸引过来了！” 彭军团长当即命令第四师十团从上游过江，配合十三团夹击敌人。  彭德怀特别指示：“十三团要抓住时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渡河作战必须有船。当地船夫听说红军要打白匪，一招呼就来了一大批船只。 李天佑命令：“机枪、迫击炮火力掩护，迅速乘船横渡到对岸，占据对岸山头。”船如离弦之箭直取对岸。这时，兄弟部队第十团也从上游坐船横渡闽江，恰巧赶到敌人四五艘汽船的位置，向敌人发起了进攻。 两岸机枪炒豆子一样响成一片，追击炮弹也准确地在敌船上爆炸开来，敌人人慌乱一团，有的被掀在水里，有的在船上大喊大叫。那些在岸上的则沿着小山跑，犹如丧家之犬。敌人1个团的援兵，很快被红军消灭了一部分，其余的则仓惶逃回水口镇。 战斗刚结束，十三团又奉命回师围困南平县城。南平守敌闻讯，又惊慌失措，飞电告急。红军只围不打，部队趁机休整了三四天。见战士们养足了精神，军团命令四、五两师赶赴西芹和沙溪口，待机消灭沙县来援的敌人。  8月下旬，十三团越过山岭，渡过沙溪河，到达西芹。寻师长打来电话，对李天佑说：“沙县敌人已经出动，向西芹方向来了。军臣团命令所有部队连夜出发。你们十三团任前卫，经过芹山，跟沿着沙溪河走的四师先头部队，平行前进！” 李天佑放下耳机，高兴地对政委说：“老毛，看敌人真听指挥呀，不但福州的援兵来了，而且沙县的援兵也来了！”毛政委风趣地回答说：“他不听指挥，那还算是个军队？”经这一说，两人都笑了。 他们把地图铺在桌上，根据师长通报的敌情和军团的命令，用红蓝铅笔画出标志，毛贲虎间：“怎样，打不打？”“打！坚决消灭他！”李天佑挥了挥手，坚定地说。 敌人很硬，怎么打？李天佑低头沉思：根据敌我距离、行军速度与几次跟十九路军作战的经验，第二天一定会在距西芹30里左右的芹山一带与敌遭遇。那么，要想占有先机，今晚必须出发。  想到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李天佑刚刚舒展的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皱起来。 夜深如海，黑暗无边。李天佑打开手电筒，只见时针已指向1时，便对整装待发的部队下达了命令：“出发！” 部队立即沿小山坡向芹山进发。那时，天黑得如同锅底，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山也越爬越高，越爬越陡。部队艰难地走了4个多小时，还没有到达主峰。 第二天8时许，十三团爬到芹山主蜂的半山腰，遇到一个割草的老乡。 侦察排长问：“老乡，看见当兵的没有？”老乡见战士们穿着红军服装，便说：“前面有八九个带钢盔、穿草绿军装的，正沿着小路上山呢！”  看来是和敌人遭遇了。李天佑心想，这可能是敌人尖兵班，敌人的主力很快就会上来。李天佑果断地命令：“机枪排马上占领前面的山坡，阻挡敌人前进。” 李天佑随着一营向上前进，毛政委跟随着二营也上来了。先头连刚到达山顶，发现敌人分两路正互往山上爬，距山顶只有几十米了。先头连一齐开火，先是步枪声、机枪声，然后是手榴弹声。 虽然树丛遮挡了视线，无法望到山、顶，李天佑还是从枪声、手榴彈声判断出先头连与敌人展开了近距离枪战。另外两个连听到枪声，在营长赵壁率领下，也急忙抢上了山头。二营则紧贴着一营的左翼，迂回过去。 李天佑和毛贲虎蹲在山腰的一个土坡上，发现侧翼敌人也正分两路增援主峰。战斗越来越激烈，迫击炮声、手榴弹声，响彻山谷，硝烟弥漫，芹山主峰上什么也看不清。  毛政委一按膝盖站起来说：“我到前面去！”毛政委拨开身边的杂草，向主峰奔去。约摸半小时，李天佑见敌人像潮水般向一营压过去，一营战士抵挡不住，先头连退了下来。 李天佑明白：能否占领主峰是取得战斗胜利的关键。只要红军占领了山头，就可以把敌人压制在山沟里。反之，一旦敌人占领了山头，就有把红军压下山沟的危险。 正着急时，毛政委从山上满头大汗地跑来，问道：“怎么办？”李天佑知道，毛政委在战斗中向来坚定勇敢，只是由于没有直接指挥过战斗，缺乏经验，便对毛政委说：“没关系，沉着点！” 李天佑回头望了望身边的通信员，说：“你快下山，调三营上来！”通信员飞一般地跑下去。李天佑又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  见毛政委迷惑不解，李天佑便从身旁折下一条树枝，在土坡上比画，向毛政委解释战斗的态势。他用树枝指着敌人的右翼，说：“正在迂回的二营还没有展开，敌人三六六团是一个精锐团，号称从未打过败仗，我们突然与他们遭遇，兄弟团还远在后面，不能及时支援，孤军对敌，的确是吃力的。” 毛政委说：“你的担子很重啊！”战况发展。这时，命令传到三营，赵壁营长一跃而起，挥枪大喊：“人在阵地在，冲呀！” 赵营长的呐喊声迎风鼓荡开来，给被敌人火力压住的战士们以极大的鼓舞，战士们振作起来，冲了上去。退下来的先头连，稳住了阵脚，也跟着营主力冲了上去。 赵壁刚冲出几步，一颗流弹击中他的腹部，赵壁扑地一下倒在地上。他低头一看，只见肚子被打破了，肠子都流了出来。赵壁咬紧牙关，把肠子塞进肚子里，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把枪高高扬起。枪把上的红布飘扬着，如同一面燃烧的旗帜。 赵壁用尽力气呼喊着：“不准退，向前进攻！”得知赵壁英勇负伤的消息，李天佑愤怒地扬起拳头狠狠砸在树上：“命令副营长代替赵营长指挥，坚决为赵营长报仇！” 战士们愤怒的呼声，顿时响彻整个山谷。见战斗已经按照既定的战斗决心顺利展开，李天佑拔出手枪跃出指挥所，也向主峰冲去。战士们见自己的团长身先士卒，士气更是高涨。 一营继续压向敌人，二营从一营左翼出击。三营也抢上了山头。全团投入战斗，跟敌人展开了肉搏战。主峰上刺刀闪闪，鲜血淋淋，枪托的碰击声，代替了枪炮声。尽管敌人是精锐部队。但遇到有我无敌、敢打敢拼的红军指战员，再也招架不住，只能节节败退。 李天佑率领十三团紧追过去，一直追出180里，把敌人压迫到一条山沟里，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号称十九路军最精锐的、最有战斗力的、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六十一师三六六团，此时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被十三团一举歼灭。当红十五团团长白志文率领全团赶来增援时，战斗已经胜利结束了。 在军团召开的表彰会议上，为嘉奖十三团以1个团的兵力歼敌1个主力团的光辉战绩，授予李天佑等人红星奖章，授予十三团以“英雄模范团”荣誉锦旗。 授旗仪式后，军团长彭德怀拉着19岁的团长李天佑坐在自己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对众人说：“别看他年纪轻轻的，指挥打仗可真有本事！” 经过朋口、南平、芹山之战，敌军屡战屡败，红军则愈战愈强，声威大震。 1933年八九月间，国民党十九路军领导人蒋光鼐、蔡廷锴与蒋介石矛盾激化，同时又遭我东方军沉重打击，逐渐觉悟到跟红军打仗没有出路，赶快派代表到红三军团部进行和平谈判。 11月，十九路军发动了福建事变—，成立了福建人民革命政府，从此由“反蒋反共抗日”转变为“联共反蒋抗日”。 十九路军此举，为红军粉碎随之而来的第五次“围剿”创造了一个难得机遇。令人遗憾的是，这个机遇被临时中央的博古等人粗暴地舍弃了。博古等人把红军主力南调，不去威胁南京、杭州，没有支持十九路军。中央苏区的一翼也因此失去了依托，政治上拆去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桥梁，福建事变很快失败，红军的命运从此急转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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