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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朋友圈 | 扎好篱笆管好家的宰相

 时拾史事 2020-08-13

四四五

国是大家,家是小国。王旦在外是宰相,在家还是个家务清官。大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喜欢吃肉,可是这一段时间他感觉碗里的肉越来越少,吃饭时他给爸爸说肉不够吃。夫人说肉价并没有涨,卖肉的钱并没有少给。经过一家人分析研究终于厘清问题出在哪儿,是厨师每天只用一半的钱买肉,剩下的都中饱私囊。
王旦想了想对夫人说:从明天开始多给厨师一倍的肉钱。果然,这一招出奇制胜,大家又回到大口吃肉,吃腻了就往王旦碗里放黑色料理,互相逗着玩的天伦之乐。厨师贪到手残,自然而然被淘汰出宰相府。
而王旦这些可爱无比,无比逗逼的家人吃饱喝足后也会时常打打小麻将,闹闹小矛盾。王旦总是以不变应万变,摊开两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在亲情的夹缝中游刃有余。
王旦还没有下班,皇帝的赏赐的一箱宫廷玉液就抢先一步到了。王旦的哥哥看见酒两眼放光,拿起两壶就走,王夫人一把夺了过来:皇帝恩典我家相公连看都没看,你就想拿走,没门。大伯子脸上挂不住,拿起小棍子敲碎了酒壶扔在地上,美酒飘香,在两个怒目相向互相视对方为违章建筑的人之间。仆人上来要收拾残局打扫碎瓷片,王夫人说不准扫,让相公回来看看他的好哥哥。好哥哥也不甘示弱说不能扫,让我那好脾气的弟弟回来看看他娶了的是一个河东狮吼。王旦回来后看到碎掉的酒壶,以及满屋的酒香,以及剑拔弩张怒目相向的大哥和老婆。发给他两的表情包:为什么呢?仆人给王旦复盘整个事情的经过。王旦左手大哥,右手老婆,轻轻一笑:亲们,人生几何?有酒喝酒,无酒就喝水。犯不着使气斗狠。
王府的门坏了,影响通行,家人在走廊开了一个小门,王旦的马车每次从这个临时开的门经过时都小心翼翼,就这样还免不得磕磕碰碰。可是王旦并不问缘由,车夫也不问,跟着这样的主人有样学样,车夫只需勤勤恳恳做好本职工作。亲戚家的孩子找到车夫希望能通过他的关系给王旦打个招呼,谋个前程。车夫说我不认识王旦。他也不认识我。亲戚说我信鬼,但是不信你,不想帮这个忙拉倒。拉倒就拉倒,车夫和王旦下班回家发现大门修好了,他们都松儿了一口气,轻轻松松从大门走回家。
新年刚过,王旦的车夫来找王旦辞工。王旦说好的,来去自由。你在这干了几年?车夫说五年了。我怎么不认识你呢?车夫说我早就跟别人说你不认知我,人家死活不相信。车夫说完转身往外走,王旦看着他的背影,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原来是你,真的是你,伴我走过五年的春夏秋冬,我的老司机。回来。王旦重赏为自己服务的老司机,有些人是靠脸吃饭,王大宰相的车夫却靠可圈可点的背影,这个背影上写着本分。


四四六

宰相王旦始终在高空高光下作业,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刻,他总是坚定不移执守孤独。同事王曾、李维、薛映吃过晚饭来找王旦。投了名帖,家人过来说王旦身体不舒服,让他们散了吧。下班时候还还好好,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病了?多半是不想见咱们。老薛的脸上有肉眼可见的小雪。
王旦的女婿韩亿目睹三个同事写满失望的背影,有些不解,给老丈人发了一个私信:见一见王旦倒是十分坦荡对女婿说:你仔细想想,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王曾和薛映都是李威的女婿,老丈人带着女婿来访,难道是为了商量工作?如果真的是为了工作,在私下里商量有了结果,别人也会说这里面有猫腻。如果他们提出升职加薪的要求,你说我是答应,还是答应?韩亿恍然大悟老丈人拒绝的含义,不是一般的高,是高乐高。后来事实证明,李维的确有求于王旦。
王旦和天下的老丈人一样,疼闺女爱女婿。疼闺女是真心的,小花朵小棉袄小保暖内衣一路走来,那叫一个暖洋洋喜洋洋美洋洋,可是有那么一天,就有人有商有量把小花朵小棉袄小保暖内衣拿走了。对于这个亲戚关系上叫女婿合理合法巧取豪夺的人,天下的老丈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酸涩郁闷。如果一定要说到爱,也只能是爱屋及乌,或者是我对你好是想让你对我闺女好,别像杭州那魔鬼一言不合就把老婆杀了,太恐怖了。
王旦是大宋政府高级官员,按照规定,长女婿韩亿必须回避,到边陲小镇工作满三年才能有进京工作的资格。韩亿去的地方是陕西西南和四川相邻的洋州,临出发前,韩亿和新婚妻子王氏依依不舍。韩亿走后,王旦悄悄给大女儿说:老爸不是棒打鸳鸯,而是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必须公务员法上的亲属回避制度。女婿走了,你就到老爸身边吧。王旦还给韩亿写信:大丈夫志在千里,岂能儿女情长?我已经为你做好了后勤保障,放心大胆干事创业建立功勋吧。
韩亿那个感激啊,你个老丈人,这么对我这么好呢。韩亿给家人发了一个位置:梁州邻左右洋川,气候融融别是天。地僻过冬稀见雁,箐深初夏已闻蝉。大西南比不得开封,哥在这里只见树木不叫人,鸟也很少见。乡风与蜀微相似,驿路见秦旧接连。骆谷转山围境内,汉江奔浪绕城边。展开步障蘩花地,画出棋枰早稻田。但是稻花飘香杏帘在望的田园风光也是可圈可点的。远寺径危攒迸笋,后园池冷软飞泉。秋深满院芭蕉雨,晚色临轩薜荔烟。你知道我在想你们吗?韩亿的动态和心情每天在王旦家的群里更新,目不暇接。南浦采蒲当凛冽,西溪踏石向暄妍。夕阳道观鸣钟鼓,夜月人家奏管弦。杨柳影中沽酒市,芰荷香里钓鱼船。珍禽听久名难辨,新果尝余味更全。大西南的水果味道还是不错的,可惜给你们寄不回去。野渡潮平分浅濑,群楼云散露高巅。喧阗鼓吹迎神社,狼籍杯盘送客筵。慈行清筠霜斗腻,海棠堆艳火争燃。苍崖险峻应藏虎,碧洞阴深恐隐仙。这几天小长假韩亿四处转转,看看风景民俗,和同事朋友喝喝小酒,人如果不能改变环境,就要想办法适应环境,这是王旦爸爸教的。妓女从游持翠盖,士流寻胜擘香笺。戚姬庙宇青芜没,和相诗碑绿藓沿。三县俗淳宜静理,两衙事简可闲眠。纷华度岁他乡外,幽趣终朝在眼前。不为近颁明诏下,及瓜情愿满三年。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小棉袄。
三年的时间就要过去,韩亿反倒平静下来。比起同学同年,韩亿的幸运肉眼可见,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宰相老丈人的这个得天独厚的优质资源,哪怕这个老丈人不徇私不舞弊,不任人唯亲。但是,天子门宰相婿的身份,本身就是可开发可利用可持续发展可变现的资源。

参考资料:《宋人轶事汇编》丁传靖 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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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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