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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三八线33 彭德怀示敌以形指挥艺术（下） 作者：钟国安 前文我们回顾了彭德怀陕北三战三捷，充分运用了《孙子兵法》“形之，敌必从之”的思想。在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中，彭老总再次完美演绎了这一指挥艺术。
【彭德怀在抗美援朝战场】 1950年10月，志愿军在彭德怀的指挥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在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中，在志愿军出其不意的打击下，联军全线撤退，打乱了美国及其盟国的战略部署，引起了其营垒内部的惴惴不安，顿感局势严重。然而，美军估计志愿军参战意图不外有三：一是保障边防安全和保护东北工业赖以依托的鸭绿江沿线水电设施；二是从战略上钳制和削弱美国的军事力量，打一场有限规模的持久消耗战；三是把联军赶出半岛。但美国依恃其强大国力和轻视新中国的心理，使得他们认为在上述三种可能中，最大的莫过于第一种。骄横自大的麦克阿瑟，不愿放弃自认为唾手可得的占领半岛全境的行动计划，并得到美方的支持。 11月4日，麦克阿瑟向全世界发表公报，宣布发动圣诞节前结束朝战的“总攻势”，并带着轻松的口气放出话来，打完此仗，“让孩子们（注：指士兵们）回家过圣诞节”。为实现这一目标，他集结了五个军十三个师三个旅和一个空降团，计22万人的地面作战部队置于前线，比第一次战役增加了8万余人，且主要是战力颇强的美英军。其1200余架飞机和9000余辆坦克也全力参与作战行动。美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未来得及派上用场的最新型的喷气式飞机也被调入参战。
【肆无忌惮的美军飞机】 11月6日，联军为查明志愿军参战兵力和意图，在东、西线同时发起试探性进攻。并为配合地面进攻和阻止志愿军增兵，以每日出动1000余架次飞机的规模，对鸭绿江以南的中朝军队控制地域进行了为期两周的狂轰滥炸，一度炸断了鸭绿江铁桥。 虽然志愿军首战获胜，但形势尚未得到根本好转。志愿军刚刚站稳脚跟，朝军主力还处于北撤整顿之中。在联军强大的空中和地面攻势下，稍有不慎，将前功尽弃而陷于被动。彭德怀深知其利害，于5日作了迎战准备：令西线各军分别以主力置于新义州、龟城、泰川、云山及熙川以南地区，各以一个师分别前出至宣川、南市、博川、宁边、院里、球场各地。令各军： “采取宽大正面运动防御与游击战结合的方针……如小敌则歼灭之，如大敌边打边退，诱敌深入，向敌侧后转移，以便配合主力消灭之。” 同时，令东线第四十二军主力仍置于古土里、旧津里、赴战岭地区，以一个师位于宁远，并以该师一部向阳德方向游击活动。建议中央军委速调宋时轮第九兵团入朝加强东线作战，确保西线翼侧安全。 11月8日，东线联军向古土里、丰山、吉州猛进，企图迂回江界，切断志愿军后路。西线联军则集中兵力沿清川江北进，准备先取德川，尔后进击熙川，待其翼侧确保后，再以美李军八个师“集中靠拢逐步压缩向西北稳进”。 彭德怀见美李军的攻势仍分东、西两线，且仍是东、西线各为独立的攻击集团，中间有一条80至100公里的缝隙，愈往北进，该空隙愈大。西线美李军的右侧翼还是战力较弱的李军，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当日，他与邓华致电北京： “我为以逸待劳，便于后方运输，拟仍以诱敌深入，各个歼击方针。” 为此，彭德怀随即实施了一系列的欺骗行动。在报北京同意后，11月18日释放了103名在第一次战役中俘获的战俘。这批战俘不仅给对方带去了志愿军因缺粮准备回国的信息，更使志愿军的宽俘政策在美李军中迅速传播，使其散布的志愿军对战俘“即俘即杀”的谣言不攻自破。最显著的一招，即是在西线派出第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在飞虎山地域沿清川江节节抗击，引诱美李军至志愿军既设战场——地形复杂的妙香山地区。
【志愿军举行释放美俘返国大会。被释放的俘虏在临走前，领到了充裕的路费和食物】 飞虎山位于价川、军隅里的北面，三者呈三角形。价川和军隅里向南可以通向顺川、平壤，向东直通德川，西通龟城、新义州，北通球场、江界、熙州，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而且，军隅里还是敌人北进的补给总站。志愿军占领的飞虎山对联军整个战线具有重大的威胁。此外，飞虎山也是敌人沿平壤、满浦公路向球场、江界发起进攻的必经之路。 第112师是志愿军主力军中的主力师。用这样的一个师去担任诱敌任务，在常识看来似乎犯规，但彭德怀之所以这样违犯常规，主要基于以下二点： 一是考虑对方战力较强。用劣势装备的最强师与之抗衡，能增强对方对志愿军不敌而拼死掩护后撤的错觉，让其就范于既设圈套； 二是防止联军快速北进，保证志愿军进行从容的补充休整和兵力部署。 此反弹琵琶的个中奥妙，正是彭德怀深谙兵法的卓绝体现。
【第二次战役发起后战场态势示意图（图片引自燎原智库库叔说王正兴文。其中右侧说明文字第五段“土耳其去”应为“土耳其旅”）】 这些事情办得极为顺利。与此同时，彭德怀令西线志愿军主力隐蔽集结于下杏洞、球场以东、德川以北地区进行休整。其中，第三十八军主力及第四十二军一二五师位于德川以北苏民洞至内仓、德岘一线；第四十二军主力在第九兵团接替其防务后亦移至德川东北的社仓里、新邑一带。准备待联军深入后，这两个军由东北向西南穿插，抄其后路。同时，也考虑到如果联军不向北进，则待东线第九兵团接战后，集中三个军出德川及其以南，在运动中作战，将战场前推，换得较大空间，以利持久作战。 自11月6日联军试探性进攻后，志愿军按预定计划以部分兵力实施节节抗击，缓慢后移。随着战役进程的日益成熟，彭德怀下令第一线各部主动有序地放弃一些地方。在西线，继第三十八军112师于九日放弃了坚守数日的飞虎山一线阵地后，第三十九军115师又于10日放弃了博川。东线志愿军也于7日放弃黄草岭。 10日，西线联军全线推进。东线联军也自黄草岭、丰山、明川分三路继续向北挺进。但联军汲取上一战役分兵冒进的教训，行动都慎之又慎，缓慢前进。至十五日，西线联军仅进至博川、龙山洞、宁边、德川一线，东线联军仅进至下碣隅里及丰山、明川以北一线，只分别前进九至十六公里。 在大榆洞志司作战室的军事地图前，彭德怀已注视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是他的习惯，彻日彻夜地看着那贴满用来标识双方动态的红蓝小旗的地图，使他对战区地形及战况了如指掌。他自己也在上面勾勾画画，酝酿着战事的每一步行动。他见西线联军北进缓慢，离志愿军预设战场尚远，认为麦克阿瑟是试探性进攻，而西线的第三十八军因第一次战役错失战机受到严厉批评，其112师在诱惑联军行动时不敢有丝毫差错，尽力阻击，结果假戏成真，使联军西线指挥官沃克认为非此一师所为，故而谨小慎微，不敢贸然突进。彭德怀为了给麦克阿瑟造成更大错觉，让联军放胆北进，于17日下令东、西线各阻击部队全部后撤，停止一切阻击行动。各部得令后迅速后撤，并沿途有意遗弃一些破旧武器和物资，俨然一副慌不择路、溃不成军的模样。 志愿军一退再退，麦克阿瑟果然上当，从而他更坚信自己的判断：中国军队遭其空中阻断，兵力有限，不敌而退。遂令联军全力猛攻。 21日，西线向北快速而自信地推进的联军，已进至其预定的“攻击开始线”，完成了战役展开。 此时，志愿军西线战场的第五十、六十六、三十九、四十、三十八、四十二军已分别移至定州西北、龟城、泰川、云山、德川以北及宁远东北地区。东线战场的第九兵团三个军全部成功地秘密开进，隐蔽集结于预定地城。志愿军各部抓紧进行战前侦察和后勤补给。 西线联军进抵其“攻击开始线”后，彭德怀和邓华、洪学智、韩先楚等经反复研究，于二十一日、二十四日分别下达了战役作战方案和作战修改方案。具体方案是第三十八、四十二军首先分别歼灭德川、宁远、孟山之李军第六、七、八师，尔后向价川、肃川方向实施战役迂回，断敌退路；第四十军移至新兴洞、苏民洞以北地区，以一个师接替第三十八军一一二师防务，阻击北进联军，主力向杜日岭、西色仓(德川西)插进，阻止美军东援；第四十军东移后，第三十九、六十六、五十军逐次东移，保证战线完整，并于战役发起后，积极钳制和抓住各自当面之敌，求得歼敌一部。同时，东线第九兵团以主力歼灭美陆战第一师两个团于长津湖地区，尔后在运动中继续攻歼联军。规定西线于二十五日黄昏、东线于二十六日黄昏发起进攻。
鉴于第三十八、四十二军担负的打开战役缺口和迂回穿插任务对整个战役起着关键作用，彭德怀让全军有名的猛将韩先楚代表他前往该集团靠前指挥。 24日，东、西两线联军发动全面进攻。 联军的行动与彭德怀的判断基本吻合，这也是他企求的行动样式。运动战是志愿军的拿手好戏。 联军发起全面进攻后，为进一步加深对方错觉，以利穿插迂回部队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行动，彭德怀命令各军继续诱敌深入。二十五日，西线各路联军均被诱至志愿军预设战场，一线摆开的联军呈兵力分散、侧翼暴露、后方空虚态势。此刻，西线志愿军各部已按照预定部署进入了进攻出发地域。 二十五日黄昏，韩先楚指挥的第三十八、四十二军在正面各军积极配合下，乘敌立足未稳，出其不意地首先对德川、宁远地区之李军第七、八师发起反击。 第三十八军以三个师分三路攻击德川之李军第七师。至二十六日十九时，该军将李军第七师5000余人大部歼灭。尤为重要的是该军担任穿插任务的部队大胆深入，不为小敌所阻，干净利索地占领遮日峰要点，断敌退路，对以后该军长距离穿插起到了示范的作用。 与此同时，第四十二军攻占了宁远、孟山，将李军第八师大部歼灭。 配合第三十八军作战的第四十军，于二十五日晚向球场以北地区之美第二师一个多团发起攻击，歼其一部，余敌撤逃。次日，美军反攻，夺回一制高点，阻住了该军向南穿插道路。因第三十九、四十二军已占领德川、宁远，第四十军乃转向球场、价川攻进。 志愿军在清川江以东发起反击后，清川江以西的联军，基本均停止于原地与志愿军对峙。 26日，彭德怀见第三十八、四十二军已打开了战役缺口，使西线联军以美英军为主力的中路和左路形成突出，战场情况必将发生重大变化，乃令位于清川江以西的各军立即抓住当面之敌，进行战术的分割包围，不使脱逃。同时，急电第四十二军立即西向孟山、北仓里、假仓里突进，转而向顺川、肃川攻击前进，截断李军第二军团和美第九、一军退路，以利志愿军主力追击和侧击；令第三十八军在德川战斗结束后，主力迅速向军隅里攻击前进，一部取捷径向三所里前进，阻止美李军撤退和增援，配合第四十军围歼院里、球场地区的美第二师。这是一个双层迂回穿插的进攻行动。联军若南撤，则必将陷入在广大山地被分割包围、前后夹击的作战，其现代化装备将无多大用武之地。 当晚，志愿军除第三十八军在德川地区打扫战场、肃清残敌外，西线各军奉命展开了攻击。然而，联军大部已在志愿军发起攻击前南撤，战绩平平。
【彭德怀视察高炮阵地】 27日午时，彭德怀发出了集中力量围歼美第九军，巩固德川、宁远、孟山的命令。这是双方正在调兵遣将争夺的地区。当晚，西线志愿军各军迅速行动。至次日晨，正面第四十军逼近球场；第三十九军直逼宁边；第六十六军由西东进，占领了泰川至宁边之间的古城洞、龙山洞；第五十军进至纳清亭以北五龙洞；担任侧翼外侧迂回的第四十二军于28日3时攻占北仓里，继续向假仓里方向前进；担任侧翼内侧迂回的第三十八军兵分两路西插，右路主力在副军长江拥辉指挥下沿公路迎击土耳其旅和美骑兵第一师，于二十七日晚成功地偷袭了西进公路上的嘎日岭要点，迫使美、土军西撤。左路第113师(欠第三三九团)沿小路急速向三所里穿插。该师在任务紧迫的情况下，灵活地采取去掉伪装和无线电静默手段，坚持白天行军，十四小时急行军一百四十华里，于28日八时到达三所里地区，切断了美第九军由军隅里经三所里向顺川的退路。 三所里是美第八集团军腹地的一个小村庄。该村南临大同江，北依山峦，是平壤至价川公路的一个险要关口。第113师对三所里的占领，使西线联军第一线部队的阵式成了一个倒三角形。沃克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危险，二十八日，清川江以西之美英军开始收缩。 为第113师捏着一把汗的彭德怀喜出望外地接到该师一举到位的暗语后，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决战时机，乃于二十八日十三时致电西线各军： “我军应根据毛主席电令，截断敌退路，分割包围，各个歼灭西线美四个师及英二十七旅。” 并随即调整部署，除令第四十二、三十八军迅速完成战役迂回任务，切断肃川方向联军的退路外，正面各军展开强大攻势，在清川江两岸地区追击、截击南撤联军。
同时，彭德怀强调： “此役于战局关系甚大，望克服一切困难和巨大代价换取之。” 28日夜，西线志愿军各军奉令继续发展进攻。经一夜激战，第四十二军进至新仓里。第三十八军主力进至风鸡里，第一一三师主力到达三所里后，又果断地以一个团抢占了三所里以西龙源里，切断了联军由军隅里通往顺川的另一退路。第四十、三十九、六十六、五十军分别进至院里、宁边东南、宁边南、博川西一带地区。至此，美第二、二十五师，土耳其旅和美骑兵第一师、李军第一师各一部，被志愿军三面包围，仅安州至肃川向南的逃路尚未被切断。 麦克阿瑟在志愿军大规模攻击下，方知上当，急令西线联军全线撤退。同时急调驻守顺川、平壤地区的美英军北上，配合南撤联军夹攻龙源里、三所里两要点，企图打开南北通道。联军地面部队在大量飞机、坦克支援下猛烈夹攻坚守龙源里、三所里的志愿军第一一三师。双方战斗成白热化。但联军对攻部队相隔仅一公里，终未合拢。 彭德怀为减轻一一三师的压力，电令第三十八军主力向三所里北面的军隅里突进，插入联军背后，使其混乱，并尽力向该师靠拢。同时，令正面各军迅速渡过清川江，向安州、价川方向发展，抓住联军。令第四十二军迅速向顺川、肃川方向攻进，并指出： “能否乘敌撤退混乱中消灭敌人主力，关键在四十二军能否先机占领肃川，断绝敌退路。” 各军迅即行动。至12月1日，正面各军在攻歼途中之敌后，第四十、三十九、六十六军均渡过清川江，进至军隅里及其西南，第五十军则进至博川东南，逼近清川江。然而，第四十二军在29日夜为增援的新仓里美军重兵所阻，形成对峙，未能实现向顺川、肃川的迂回行动。
【抗美援朝战争中，联军在溃退时来不及运走而故意破坏的吉普车和坦克】
【抗美援朝战争中，联军在溃退时来不及运走而故意破坏的吉普车和坦克】 12月1日，三所里、龙源里阵地仍岿然不动。联军此路不通，又被志愿军正面部队猛烈压迫，混乱不堪，遂遗弃大量辎重装备，成为溃逃。八时，联军被迫绕向安州，沿安州至肃川公路南逃至平壤。 此时，彭德怀得悉联军有以平壤为中心，以肃川、顺川、成川、三登为外围，布置新防线的计划，前方志愿军粮食也发生了困难，遂令西线各军停止攻势，主力集结于肃川、顺川之线以北地区休整补充，以一部尾敌追击，向南挺进。西线各军经数日激战，消灭了李军第七、八师和土耳其旅大部，并给予美第二师以歼灭性打击，重创了美骑兵第一师、第二十五师。共计歼敌23000余人，缴获和击毁敌各种枪炮、汽车、坦克等装备甚多。 就在西线展开激战的同时，作为相对独立战场的东线，志愿军第九兵团在司令员宋时轮指挥下，在部分官兵仍未领到足以御寒的被装，且粮食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以长津湖畔为中心，向联军展开了一场在极其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的苦战，并创造了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唯一的一次成建制地消灭美军一个整团的模范战例，取得了辉煌的战绩。 联军在东、西线战场均遭沉重打击，麦克阿瑟由傲慢走向极度沮丧，唯恐再遭厄运，放弃在平壤、谷山、元山一线建立防线的计划，于十二月三日下令西线联军实施总退却。至十六日，联军在志愿军压迫下，全部撤至三八线以南。 23日，志愿军逼近三八线，进至金川、九化、朔宁、涟川、铁原、华川地区集结，准备新的战役。第二次战役结束。 第二次战役是紧接着第一次战役之后进行的。此役扭转了战局，收复了北部全部土地，并以胜利回答了主席提出的志愿军在装备优劣悬殊下能不能打的问题，其胜利也大大超出了预定计划。 此役共歼联军36000余人，其中美军24000余人，自损30700余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损失是因为补给严重不足造成的冻死、冻伤）。
【彭德怀在停战协议上签字】 综合上述战例，彭德怀所面对的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是蒋氏最为信任、最为得意的号称“黄埔第一门生”的胡宗南；一个是在二战中指挥美军横扫太平洋日军和朝战初期将朝军逼向绝境的美军光耀照人的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这些肩扛蒋军、美军最高军衔、以往风光无限的“傲角”，用褒义词讲也是有着火眼金睛的，用贬义词讲老奸巨猾也不为过，但彭德怀因势而为，以“形”作引，以“予”、“利”作饵，而且这些 “饵”既香又甜，诱人无边，最终胡氏、麦氏都如得了昏病一般，被彭德怀的“魔杖”指挥而最终败北。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历史让他们选错了对手，空叹一声“既生瑜何生亮”罢了。 陕北三战三捷，彭德怀主要抓住胡宗南急于寻求与西北野战军决战这一牵牛绳，以各种“形”来欺骗、迷惑、引诱胡宗南。一让胡宗南占领延安空城，以少数兵力佯装主力败退，将胡军牵向延安西北的安塞方向，而在延安东北的咸榆公路的青化砭设伏，歼胡军整编第三十一旅2992人；再在永坪战斗后，胡宗南发现了西北野战军主力的情况下，将计就计，在胡军重兵阵中，以野战军的主力之一第一纵队二个旅对胡军主力进行阻击，牵引其向蟠龙西北前进，以拉开与胡军第一三五旅的距离，并派少许部队将第一三五旅导入羊马河地区，将伏击地域设置在出沟口，待其准备展开的混乱之机发起攻击，以优势兵力干净利索的全歼第一三五旅4700余人；三则在胡军错误地判断西北野战军主力正在向绥德地区集结，准备东渡黄河之际，为加深其判断，以野战军一个旅为主，并从每个旅抽出一个排，伪装成野战军主力，节节抗击胡宗南主力，并于沿途故意丢弃一些足以证明大部队溃逃行动的军用物资，以诱其加快北上。彭德怀还布置在绥德附近各渡口摆出人员大规模东渡黄河假象，将胡军主力远远地牵向绥德方向，给攻打蟠龙的部队留出一个星期的时间。然后集中西北野战军主力攻打孤立的蟠龙，以不到两个月前在小小的西华池攻坚战新败的原班人马，对拥有坚固堡垒和精兵强将的蟠龙发起攻坚，一举成功。
抗美援朝战争第一次战役最后阶段，志愿军第三十八军经过巨大努力夺取了能严重威胁交通要道、战略要点军隅里的飞虎山，彭德怀果断命令停止进攻。为既能抵住联军攻势，争取到主力休整、补给的时间，又能诱敌深入，还能给联军加深志愿军拼死抵御，掩护主力撤退的错觉，彭德怀将志愿军副司令员邓华、洪学智推荐的志愿军最强的师——第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在飞虎山就地进行防御，结果该师“范天恩团”在飞虎山顽强固守三天，寸土未失。但为实现战役目的，彭德怀不得不下令付出很大牺牲的该师后撤，沿清川江节节抗击，引诱美李军至志愿军既设战场——地形复杂的妙香山地区。 有意思的是，“范天恩团”主动撤离飞虎山（形之、予之），诱使联军北进（必从之、必取之），联军和李军当年不知是计，直至今日，美军还自嗨过度地认为他们攻取了飞虎山，“志愿军不敌败北”。真是猪八戒狂夸自己是帅哥——笑掉大牙！由于第三十八军在飞虎山的强力阻击和穿插三所里、龙源里的英勇行动，对第二次战役的辉煌胜利起到关键作用，彭德怀指示对该军予以通报嘉奖。嘉奖令拟好后，他意犹未尽，又在其后亲笔加上“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字样。于是，第三十八军成为了我军著名的“万岁军”。
【在这封著名的嘉奖电报上，彭德怀特别写上“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38军成为著名的“万岁军”】 彭德怀自平江起义后，就基本上一直在人员、装备处于劣势的地位与敌人作战中，但他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在谋略上进行细密的谋划，这也是处于劣势的军队指挥官所必须面对的重大课题。许多研究者对彭德怀的“红军之狮”顽强、果敢、刚毅、勇猛的战斗作风有很深入的论述。对任何敌人，彭德怀都敢“横刀立马”，体现了一个伟大的军事家的崇高担当！以致许多人认为彭德怀只是敢打、善打硬仗。诚然彭德怀在红军初创时期，也曾有在攻打于都城身先士卒率先登上城墙，冲入敌阵；在高兴圩战斗中冒着枪林弹雨，挥起战刀，跳入涨水的高兴河带领部队冲锋等等壮举，但那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下的举动，而这恰恰体现了彭德怀为了革命的成功和战斗的胜利不畏牺牲、英勇卓越的高尚品格。殊不知，我军将帅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彭德怀被授予元帅，位列第二。论资历，他1928年才入党，论学历，他仅是湖南陆军讲武堂短训生，在人才济济的人民军队，各项指标比他高的多得去了。所以，彭德怀的军事生涯岂是一个“勇”字了得！他的“谋”同样卓越超人！但彭德怀的谋，在于行云流水般无声无息，飘渺难识，在于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在于一切都顺势而为，乘虚猛击，几乎达到了化予无形、制敌于“樯橹间灰飞烟灭”的至高境界！这正充分体现了彭德怀智勇双全的炉火纯青的军事指挥艺术。
【油画《彭德怀》】 孙子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意思是说，用兵作战没有固定不变的方式方法，就像水流没有固定的形状一样，能依据敌情的变化而取胜的，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这句话放在彭德怀元帅身上，十分贴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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