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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文字传播深情 让信息创造价值  小炉匠 张学武 著 编辑：落英小桥 第十章 1 阴历四月十五后半夜，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地上一片漆黑。一小队日军头戴钢盔，脑后留着一对屁股帘，端着三八大盖，在小队长山鸡的带领下，从马营出发，偷偷地行进在通往榆树沟路旁边的沟渠里，他们要去偷袭榆树沟，捉拿许清秀和钟起元。 这天夜里，沈忠家里很热闹，钟起元、许清秀和几个民团骨干都在他家炕上坐着开会，沈厚在屋子外边站岗。炕中间放着一个火盆，柳叶给烧了一火盆的炭火，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火盆沿上放着盏小煤油灯，豆大的火苗照着人们的脸。许清秀坐在火盆旁边正在跟他们叨唠前几天民团抓那两个假八路的事，把小林子逗得不停地笑。 钟起元坐在火盆的另一旁，说：“我看这事还没有过去，别高兴得太早了。日本鬼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们一定是是听了周占武的小报告，所以才想起这么一招。今后咱们要时刻提高警惕,特别是对待沈厚和周占武,我看这两个人是铁了心要当汉奸了。” 赵光路说：“那就干脆把这俩人给宰了，省得以后给咱们找麻烦。” 钟起元说：“杀了一个沈厚，还有第二个沈厚，再说，我刚才的话只是估计，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随便杀人呢？今后咱们民团对外还叫民团，对内就叫榆树沟抗日游击队，队长有许清秀担任，副队长是赵光路，我担任指导员，下边分四个小组，第一小组的组长是刘秀雨，第二小组的组长是许清茂，第三小组的组长是韩保林，第四小组组长由许清秀兼任，从今天开始咱们的游击队就算正式成立了。” 许清秀问：“老钟，你说的八路军十六团究竟什么时候来？” 钟起元说：“快了，就在这一两天内。” 他们正在屋里说着，突然听到街上有狗的叫声，一个狗叫，引得其他的狗都叫。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钟起元就说：“不好，有情况！今天是谁站岗？” 赵光路说：“沈忠。” 许清秀说：“我姐夫肯定是睡着了。” 赵光路说：“我看看去。”说着就拿起枪出了院。果然沈忠躺在院里的莜麦秸窝里正打呼噜哩。他赶紧把沈忠摇醒说：“叫你站岗，你怎么睡起觉来了！” 沈忠一个骨碌爬起来说：“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听听这狗叫得成了一锅粥，肯定是有情况！” 沈忠趴在墙头朝外边一望，果然听见周占武的声音：“许清秀家在东头，我领你们去，钟起元住在孔万金的羊圈房子里，就在北山根下，记住他们都有枪，小心啊！” 沈忠和赵光路忙跑回屋里，沈忠说：“不好了，日本鬼子来了，是来抓许清秀和钟起元的，这可怎么办？” 屋子里的人顿时紧张起来。 许清秀说：“大家不要紧张，跟我逃出去！” 钟起元说：“鬼子这是偷袭，肯定已经把村子包围起来了。” 赵光路说：“那咱们就跟鬼子干！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许清秀说：“不行，咱们的队伍刚刚成立，有的人还不会使用枪呢。我有办法，大家跟跟我走！” 2 孔万金一家听到村里的狗叫声，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孔万金说：“别是又来大帮了？” 郝万莲惊慌地说：“那可怎么办？” 孔万金说：“钻地道呀！” 郝万莲说：“那儿子呢？” “他不是在西屋睡觉吗？” “哎，老头子，他不在西屋，晚饭都没有回来吃，肯定又是跟谁打麻将去了。” “这个兔小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这时候，院子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钟起元和许清秀领着一伙人闯了进来，正好孔德楷也在里边。原来孔德楷正在那个神婆子家打麻将，半夜回来正碰上许清明他们，经过许清明的一番工作，孔德楷就说出了自己家的地道，洞的入口就在孔万金的卧室里，卧室靠北墙有一个立柜，立柜下边的木板是活动的，揭开木板就是洞口。 孔万金见一下子涌进了这么多人，就问许清秀：“我说许团长，半夜三更的你们来这么多人，有什么事吗？” 许清秀说：“现在情况紧急，日本鬼子已经进村了，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就是想借你家的地道一用。” “哎吆吆，许团长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家哪里有地道呀，耗子洞倒是有一些。你是听谁说的？” 这时，赵光路把孔德楷推到了前面，说：“这是你儿子，我们是听他说的！” 孔德楷说：“爹，你就不要瞒了，我把咱家有地道的的情况都都说了，现在日本鬼子已经把村子包围了，你要是不把地道打开，咱们都得死在村里。” 赵光路说：“什么都得死在村里？那是不可能的事，告诉你，你如果不快点把地道打开，我就一枪崩了你！” 孔万金一看这阵势，就说：“有，有，我这就给你打开。”说着就把靠北墙的立柜门打开，把里边的就衣服拿出来，揭开立柜下边的木板，露出了一个黑黑的洞口。 钟起元指着洞口，对孔万金说：“这个洞你儿子孔德伦知道不知道？” 孔万金说：“他不知道，要不是上次来大帮，连我老婆和孔德楷都不知道，这洞是我们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挖的。” 钟起元说：“你端上煤油灯先下去，我们后边跟着。” 于是所有人就都下了地道，许清秀是最后一个下去的，他把洞口收拾得跟原来一样，他才进入洞内，刚回手把立柜门关好，就听的院子里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孔德伦和日本鬼子山鸡就进了卧室。 就听孔德伦说：“噫，我爹他们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呢？” 一个日本鬼子说：“肯定刚走不远，这被子还没有叠呢，里边还热乎着呢！” 孔德伦说：“我爹也真是的，日本人来了，你怕什么呀！” 那个日本人说：“给我搜！” 接着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突然另一个日本人说：“报告队长，钟起元和许清秀都没有抓住，他们都跑了，只只抓住许清秀的的老婆和他的一个儿子。” “把他们都押到戏楼下边的广场上，我要让全村人看看，私通八路是什么样的下场！” 街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喊声和日本鬼子的骂人声。 3 许清秀心里象刀子剜似的疼痛，他不知道鬼子把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带到戏楼下边会怎么折磨他们。他很想返回去跟鬼子拼了，但是他没有，自己手里还有一支队伍要带，虽然人少，但这可是革命的火种啊，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把这支队伍搭上去呢？ 许清秀赶上钟起元他们啥也没有说，只是到了洞口那儿说：“你们现在先在这里待着，我上去看看，假如没事，你们再上去。”许清秀沿着斜坡爬到了洞口，偷偷地移开那块石头，慢慢地把头伸出洞外。只见一轮圆月挂在西天上，洒下清冷的光，稀疏的几颗星星眨着细小的眼睛在观察着大地上的一切，月光下，几个头戴钢盔日本鬼子端着闪着寒光刺刀的枪在北边山梁上来回走动，看来鬼子是真把村子给包围了。许清秀正要回去把看到的情况报告给大伙，突然，从山梁后边偷偷地爬上来几个黑影，他们来到那几个日本鬼子的身后，猛然抱住他们脑袋，只见寒光一闪，那几个日本鬼子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接着从山梁后边爬上来一大片人，人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其中一个人说：“同志们，一排进村把鬼子赶走，二排三排已经埋伏在鬼子回去的路上，咱们一定要把这伙鬼子给消灭掉！” 啊，不是武工队长韩仲祥吗？许清秀就一下子从洞口跳了出来，喊：“老韩！” 韩仲祥一听是许清秀的声音，就冲过来说：“老许！”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许清秀说：“老韩，鬼子已经把老百姓集中到戏楼下边，说不定正要屠杀呢，快去救救他们吧！” 韩仲祥问：“老钟呢？” “他还在地道里，我去把他们喊出来！” 许清秀激动地跑到洞口那儿，冲着里边喊：“老钟，你们出来吧，八路军十六团过来了，这回咱们有救了！” 钟起元带着一伙人从洞里爬出来，一见韩仲祥他们就说：“老韩呀，你们终于来了，现话少说，商量商量怎么打鬼子吧。” 韩仲祥说：“这地道的另一头是哪里？” 钟起元说：“就是他家。”说着就把孔万金拉到前面。 孔万金说：“就是我家。” 韩仲祥用枪点着孔万金的脑袋说：“你就是村里的地主孔万金吧？你大儿子孔德伦给日本鬼子当翻译，这次日本鬼子来，他肯定也来了，这家伙可是罪大恶极呀，他帮助日本人杀中国人，不过听说你还算有点良心，在村里没干什么坏事，你儿子让你当保长，你没有当，让你替日本人办学校教孩子们说日本话，你也没办，这些我们八路军都给你们记着帐哩！” 孔万金忙点头说：“村里成立民团，我还给捐献了二十条枪两千发子弹呢。” 赵光路说：“那枪本来就是吉鸿昌将军给大伙的，不过你手疾眼快提前给拿了去，这次你给拿出来是应该的，不能算是捐献！” 许清秀说：“老韩，咱们不要在这里瞎耽误时间了，赶紧想办法救乡亲们吧。” 韩仲祥说：“一排从村子东边进去，记住，能用刀砍就不要用枪打，咱们要给鬼子来个突然袭击，老钟，老许，你们俩带领民兵在从地道返回去，记住，遇到鬼子就立即开枪消灭他们，然后咱们在戏楼下边会合。” 孔万金说：“我们一家三口怎么办？” 韩仲祥说：“一排长，拿三根绳子来，把他们三个捆在树上！” 4 天亮了，但没有太阳，太阳被大块的黑云遮着，那黑云很低，压住了周围的山冈，罩住了村庄。村里的百姓被赶到了戏楼下边，大家紧紧地挤在一起，不敢看周围的日本鬼子，许清秀的媳妇沈梅在人群中间，紧紧地抓着石柱的手。 人群的四周围着端着枪的日本鬼子，一个个瞪着凶狠的眼睛，枪上的刺刀闪着阴森森的寒光。小队长山鸡腰间的指挥刀磕碰着他的马裤，昂首阔步地在人们面前走过来走过去，一只黑色的狼狗吐着血红的舌头在他的后边撒欢，他的身后跟着周占武，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保长沈厚站在人群前边，对人们喊：“各位父老乡亲们，老少爷们，皇军来到咱们榆树沟是来帮助咱们建立王道乐土的，但是总有那么一伙人想反抗皇军，想跟着共产党跑，比如许清秀和钟起元，还有赵光路、许清茂等。你们只要说出他们藏在哪里，皇军就会饶过你们，否则就麻烦了。” 周占武接过来说：“不说，死了死了的有！” 人们低着头，不说话。 周占武就冲进人群，抓住沈梅的肩膀把她拽了出来，说：“你男人许清秀名义是民团的团长，实际上早就投降了八路，你说，他藏在哪里？” 沈梅斜楞了周占武一眼，没说话。 石柱看见母亲给抓了出去，就要冲出来保护母亲，结果被乡亲们死死地拉住，一个老太太还紧紧地捂着他的嘴，石柱抬头一看，这人正是曾经给自己看病的神婆子。 山鸡走到沈梅的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孔德伦就说：“刚才皇军说了，皇军是最喜欢良民的，你要是说出来许清秀藏在哪里，皇军不但不杀你，还要给你地，给你大洋，许清秀也没有事，他只要好好跟皇军合作 ，民团的团长还是他的。” 沈梅说：“我男人自从当了民团的团长，就很少在家，整天跟你爹沈厚在一起，要问我男人在哪里，我不知道，问你姐夫去！” 周占武过来说：“你这娘们，怎么这么糊涂呢！说了皇军大大的有赏，不说就死了死了有，生死就在眼前，你可要想好啊！” “我早就想好了，早死早转生，二十年后我又是一个大姑娘！” “来人！”山鸡大喊一声，说，“把这娘们给我捆起来，吊到戏楼的房梁上，脚下笼上一堆火，把她给我烧死！” 说话间就上来两个日本鬼子，把沈梅的双手捆起来，拖到戏台上，高高地吊在房梁上。沈梅就破口大骂：“畜生、汉奸、卖国贼！你们不得好死，奶奶死后变成厉鬼也要收拾你们！” 石柱一下子冲了出来，上前抱住周占武的胳膊就咬，疼得周占武就象杀猪般地喊叫，山鸡骂道：“八格呀路！”抽出指挥刀就要砍石柱，就在这时，从东边龙王庙那儿冲出一群八路，为首的那个韩仲祥抬手就是一枪，正打在山鸡的手上，他那把指挥刀当啷一声就掉在地上。乡亲们顿时乱了，有的转身就跑，有的冲上去就夺鬼子的枪，跟鬼子滚成一团！山鸡一看是八路突然来了，抱着自己的双手就喊：“给我顶住！” 八路军一个个就象下山的猛虎，杀起年鬼子来就象切菜一般，不一会鬼子就顶不住了，就沿着街道向村子西边撤去，可刚跑出村子不远，在拐向南边的大道时，突然就遭到一阵机枪的扫射，鬼子丢下几十具尸体，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就一窝蜂地跑回了马营。 5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周占武和沈厚没有跑了，被八路军抓住捆在戏楼的前台口的柱子上，有两个八路端着枪在那儿看着，过来过去的乡亲拾起地上石头就往戏台上扔，嘴里喊着：“狗汉奸，砸死你兔崽子！” 许清秀早把自己的老婆沈梅背回了家，沈梅说：“我没事，村里这么多事，你去忙村里的事吧。” 许清秀握住老婆的双手，不停地揉着老婆的手腕，说：“怎么能说没事呢？看看这手腕 都给绳子勒黑青了，钟起元说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你，枪毙周占武和沈厚的事由赵光路和许清茂去张罗，韩仲祥和钟起元去张罗开群众大会的事，你就放心吧。你是咱们村的英雄啊！” “我算什么英雄？你们才是英雄呢！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村子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咱家的石柱也是英雄，一口把周占武咬得鬼哭狼嚎的，清秀，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让咱们石柱参加八路军吧，肯定是个勇敢的战士！” 俩人正说着，石柱跑回来了，沈梅就责备说：“石柱呀，你这半天跑哪儿去了？” 石柱说：“妈，我给你报仇去了！那个周占武被捆在戏楼的柱子上，人们就拿石头打他，我去茅厕里铲了一泡大粪直接扣在在他的脑袋上，那黄汤子都流到他的嘴上了。” 许清秀摸着儿子的头顶说：“这就叫恶有恶报。” 石柱说：“妈，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啥好消息？” “你不是说我柳叶姐是我舅舅从山上拣回来的吗？这回她亲爹来了，你猜是谁？” “谁？” “就是我伯伯钟起元！” “啊！”沈梅说，“许清秀，那咱们得看看去，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呀！” 许清秀说：“这事老钟早就跟我说过，我不过是没有回来跟你们说，现在既然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我就跟你们说吧。钟起元是坝上人，因为杀了一个恶霸地主，官府到处抓他，他就和他老婆逃了出来。他老婆名叫刘英，当时正怀着柳叶，走到咱们这里，孩子就出生了，没办法，他们只好把孩子丢在一棵大柳树旁，直到看见孩子被人给抱走了，他们又才出发。这个抱走孩子的人就是石柱的大舅沈忠。” 这时候，村子里响起了锣鼓声，石柱撒鸭子又跑了出去。沈梅说：“许清秀，咱们也出去看看吧。” “你这身子骨能行？” “没事！不就是叫日本鬼子吊了一会儿，我要看看那周占武是怎样挨枪子的！” “好，咱们一块出去瞧瞧。”许清秀搀着沈梅就走出屋子，来到街上。 差不多全村人都出来了，街上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人孩子挤了满满一街，大家都向龙王庙前边戏台下边涌去。戏台上的周占武、沈厚分别被两个两个民兵抓着肩膀摁得跪在前台口上。韩种祥站在中间对台下群众喊：“我代表抗日政府宣布周占武和沈厚的罪行！” 台下的群众就喊： “不用宣布了，直接拉出去枪崩算了！” “对，他们干得那些坏事我们大家都知道！” “应该把他俩千刀万刮！” 2014年10月21日上午  作者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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