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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顺江怀想

 京都闻道阁 2020-08-15

本文作者/舒立 

趁着暮色,我从南京登船顺长江东去,直向上海。

与黄河一样,长江也是中华民族的一条母亲河,本质上她们其实是一条河。因为她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源头。乘船行进在长江之上,心中有一种兴奋和惆怅。

整个晚上,我一直站立在船尾,看着波波长江水和江岸两边影影绰绰的灯光,心绪万千,顺江翻涌。

长江的水源源流淌,养育了上万年的中华民族文化。这种文化与黄河文化根源相系、相互交融,并且更显出江南的纤细和温润,这是观察中华民族文化的又—个角度。

遥想万年前,中华先民在这里种植稻谷,狩猎,采集,形成了最早的一部分中华农业文明。进入王朝文明,又经历一系列的重大历史变革,进入人们视野的除了太伯句吴、越王勾践,最为显赫的人物似乎算东吴的孙权,他在位52年,称帝24年,不仅发展了长江中下游的经济、文化、生活、社会,而且还派遣人员开发台湾,派遣大将开发海南,疏通东南亚各国跟中国做生意,发展友好往来。

实质上,这也是一种视觉差,不仅中华先民在长江流域遍地开花,形成了彭头山文化、皂市下层文化、古湘湖河姆渡文化、高庙文化、南沱文化、城头山文化、汤家岗文化、城背溪文化、大溪文化等从9000多年前到5000多年前的一系列稻作文化,而且,伏羲和女娲两个王朝在这里也可能留下了许多未解之谜,大禹在长江流域留下的历史足迹也极为丰富。印象里,那个携三千童男童女和一批技工出海为秦始皇寻觅仙药的徐福,就是长江畔的渔村名士。即使两汉,儒家的思想也在这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史记·儒林传》、《汉书·儒林传》记载的秦与西汉时期的230多位儒生中,长江中下游和珠江流域也有儒生名列其中。当年,杜甫在北遥望,春日忆李白:“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尊酒。重与细论文?”那是荡漾着一种嘤鸣以求友的惬意。赵宋南渡,人们更是开始十足地享受起江南的水色风光。

思考历史特别是思考中国的历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因为她实在太大、太复杂,能有许多个角度。就如同我们观看母亲可以有不同的侧面一样,但是无论选用那个角度,我们只能深深地感受她无尽的爱和应当给他无尽的爱。

长江之水的确能激发出人许多的联想和感慨。我顾不得江面上夜风的寒意,盯着翻滚的江水使足了劲看,顺意随想,很晚才进舱休息。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走出船舱,迎着朦胧的朝霞,继续着我的顺江怀想。

一些海鸥追逐着客轮翻涌的浪花,忽近忽远。江岸上时断时续的村落和城郭,已经让我难以判断走过了哪里又来到了哪里。

从长江到上海与走陆地不同,陆地上的变化太快,许多的历史被一层层叠加着,而江水好像永远是这样的江水,万千年前如此地流淌,今天仍是如此地流淌。站在今天的长江之上,犹如站在万千年前的长江之上,长江两岸的视觉仍然是那样近那样远。

当年,苏东坡虽以罪谪之身,心灵却很超然,活得洒脱,自然能生出那种“寄蜉蝣于天地,眇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而我却不能够。因为我生存的年代,早已经是叠加其上几十层的当代。百年前的屈辱还没有烟雾散尽。

那些打着文明旗号到中国行宰割之实的西方人,仅在这条江上就干了不少缺德事。他们不仅在上海获取租界造“国上之国“,而且以几支炮舰舰队,在上海到重庆1500哩长的、横穿中国中心的长江上,肆意横冲直撞,还为其军官美其名曰“长江海军少将”,他们真不知道在这里任舀一瓢水都比他们的祖先还要古老,更不知道这看似温顺的长江水也会有翻江倒海的时候。

毛主席大手一挥,百万雄师渡过长江,那些不识事务的外国军舰,还想继续耀武扬威,几发炮弹就把他们吓得龟缩溜走。毛主席的气魄恐怕与这长江一样浩荡无穷,否则,“万里长江横渡,极目越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这样的胸怀和诗意,恐怕很难去解释。我想,是长江激发了他的诗意,也是他的诗意在抒发着长江的豪气。

乘船游江,尽管,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对着江水发呆,但是这种发呆的感觉很有回味。

☆ 作者简介:舒立,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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