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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漂纪行（小说/7-9）
作者/杨续平
【作家/诗人作品】 北漂纪行（小说/7-9） 杨续平
７
宫少琴演的那个电影，一直都在搁浅∶不是说经费不足，就是说演员还没到齐。宫少琴等啊等的，一直等了半个多月，见还没有动静，于是就去找导演司马克隆问个究竟。宫少琴找司马克隆有两个原因∶一是司马克隆是导演，她怕他中途换将。虽然孟德贵指定她演女1号，但十个导演九个花心。说不定司马克隆哪天遇到比宫少琴还要好看的女人就会把她撤下来。宫少琴很害怕。她说孟德贵虽然是影视公司的董事长，但在选定演员这个方面多半还是导演最后说了算。更何况宫少琴那天跟司马克隆上床是很不成功的。当时，年迈的司马克隆看见赤身裸体的宫少琴后突然有了一股冲动，整个人就像是要爆裂似的浑身发抖。但他的那个却不行，不仅短小，而且根本就不能勃起。宫少琴这盘那捏的怎么也硬不起来。不过，力不从心的司马克隆最后还是在宫少琴的身上胡乱地摸了几下了事。并说这不怪她，真的不怪她。是他自己不行。而宫少琴一心要当那个女1号。她看了剧本。她觉得故事中的人物很适合她演。她要牢牢拴住司马克隆的这颗心，想成名，就得无限度地为他付出，投其所好。所以她提醒他说∶“下次你若叫我，最好还是买点性药。那玩意对你而言，多少有点用处。”司马克隆叹着气说∶“唉，算了，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摸一下也就够了。”又说∶“你这么漂亮，嫩豆腐似的。看一眼也赏心悦目啊！”但宫少琴还是有点担心，怕司马克隆为此炒了她的鱿鱼。宫少琴找司马克隆的第二个原因是想问一下他这个片子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拍？因为前两天她爸来电话说她妈病得很重∶乳缐癌晚期。因为住在医院，邢万忠又不能把孩子带到学校。所以孩子已托附给宫少琴的姨妈代管。宫少琴说她想趁她妈现在还没咽气时回老家去看一下她。看后她会马上返回北京拍她的片子。对于宫少琴提的这两个问题，司马克隆没有作过多的述说。只简单地向她作了两个交代∶一是电影中的女主角仍由她担任，只要不出意外，一般都不会改变；二是片子什么时候开拍他心里没谱。但他建议宫少琴赶快回去看母亲一眼，最少三天，最多五天。而且必须快去快回！宫少琴临走时对司马克隆说∶“那我可不可以跟你签个合同？你们都说让我饰演女主角，但口说无凭啊！还是签个合同稳妥一点。”“合同就不用签了吧？”司马克隆摇着头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签了也是一张废纸。再说即使要签，你也只能跟孟总去签。这个公司是他的，他是董事长又是制片人。我只负责跟演员导戏。其它我一概不管。”宫少琴说那行。我去找他问个清楚！没有白纸黑字，没有大红印章，我不放心啊！可是，当宫少琴找到孟德贵并向他表明来意时，孟德贵竟说他们公司招来的演员基本上都不签合同。“签啥合同？搞那么复杂干啥？我们公司没有这个先例。”孟德贵转动着他的一对小眼珠说∶“当然，要签也可以。但你必须先交十万块钱的保证金。”宫少琴“咦”了一声说∶“哎，孟总，你这样说我就有点奇怪了，我给你们演戏，按理说你们得付给我的薪酬才对。怎么倒要我给你们钱呢？”“我收的是保证金。不是收你别的什么！我不这样做，一旦你演到中途不想演了，那这个损失谁来承担？”孟德贵要宫少琴好好考虑一下，要么交钱签合同。要么不签合同。不签合同就不交钱。宫少琴听后竟一时语塞。她心想合同一定要签。不签就没有法律效应。十万块钱对她来说问题不大，她可以向父母讨要。不过，宫少琴觉得这事还是有点蹊跷∶影视公司这么大幢楼房，所有没备也很超前，也有营业执照。人员出出进进显得也很有生气。但为什么在制度上竟如此的不规范、不健全呢？
８ 沙丽洁近段间没来公司上班。孟德贵说她已经有了身孕，三个月了。让她在家休息。沙丽洁和孟德贵住在北京西郊公园的附近。房子很大，复式楼∶上下两层。有200多个平米。宫少琴前些时去过她家，因沙丽洁过26周岁生日时在家办了几桌酒，沙丽洁就叫了宫少琴以及其它的一些朋友到她那里去湊了个热闹。宫少琴是在那天下午三点左右到沙丽洁的家里的。那时沙丽洁刚睡完午觉，正坐在客厅的一个沙发上看电视。宫少琴进门后轻轻地叫了一声“沙姐”，然后就坐在她的对面向她问起了这件事。沙丽洁听后夸她说∶“好！聪明！”接着就问宫少琴是否当真要与孟德贵签合同？沙丽洁听后用手点着她的鼻尖说∶“你傻呀！你签合同就得交钱！但你交了钱也不见得那个女1号他们就能定板让你去演！这样，你不就两头吃亏了吗？”宫少琴的心口猛一下堵住了。她说∶“沙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当初不是你死拉硬拽地这说那说地要我到你的公司来发展吗？现在你怎么又这样说呢？你们两口子到底是唱的哪出戏啊？”沙丽洁愣怔了一会，眼圈有点儿泛红。稍倾，她对宫少琴说∶“少琴，我也不瞒你了，你可能也看出来了，咱这公司是个空壳公司。也不是孟德贵开的。当然更不是我开的。原先的老板叫许志祥。许志祥是我舅舅。他到美国定居之前，就把这个影视公司转让给了孟德贵。但孟德贵因拿不出转让费，所以他们也没办什么移交手续。名义上是孟德贵当董事长，而实际上董事长还是许志祥。这几年公司也拍了几部电影和电视剧，但没有一部能公映。当然更多的则是拍不下去中途就流产了。究其原因也只有一个，这就是缺少经费！先前拍的那几部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所有的钱都是从民间借贷来的。还有些是靠骗术忽悠来的。像收什么保证金、诚信金什么的。反正只要是钱，只要有人愿意投资，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而那些导演和演员就更不用说了，因为片子不能上映，财务上没有进项。所以至今没有拿到一分钱的人还大有人在。有什么办法呢，孟德贵现在也是焦头烂额骑虎难下。不是我跟他打气，要他坚持下去。他可能早就撂摊子了！”宫少琴一下懵了！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晕！太晕了！这么说我是掉到陷阱里去了？我还把剧本里的台词背了个滚瓜烂熟。我真是糊涂啊！”沙丽洁苦笑了一下说∶“这个剧本是我写的。我父亲帮我润的笔。我父亲是个作家。那时我在上海电视台当栏目编导，工作之余我就写了这个剧本。后来我到北京发展时认识了孟德贵。孟德贵当时开有一家文化公司，规模不大。但他有房有车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他接手我舅舅许志祥的影视公司后，我把剧本拿给他看，他说写得不错。还说准备把它拍成电影。但前提是要我跟他结婚。他说他喜欢上海姑娘。我初来北京时一无熟人二无朋友，也想找个依靠，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但婚后我才知道孟德贵并非是个正人君子，他好吹牛、说大话，脾气也很暴躁，动不动就拳脚相向……”“他这样的人，你跟他不觉得委屈吗？”宫少琴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她想她这个师姐表面上看似风光，其实心里还有一肚子苦水。“还有呢？比如他爱不爱拈花惹草？对别的女人是否有不轨的图谋？这些你都清楚吗？”宫少琴试探性地问道。“这个也许他有。但我不会计较。男人嘛，哪个不是吃了碗里看着锅里？再说现在的女人见了事业有成的男人，不都是像只绿头苍蝇往他们的身上趴吗？”沙丽洁这样一说，宫少琴立马收住了话题。她觉得她如果把孟德贵那天想非礼她的事情说给沙丽洁听，沙丽洁肯定会认为她是小题大做继而不以为然的。 宫少琴离开她家时，沙丽洁出门送她，一直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还出钱帮她叫了一辆的士。宫少琴上车时，沙丽洁像亲姐妹似的拉住她的手安慰宫少琴叫她不要着急。说好事多磨。还说电影迟早会拍，等筹足了资金马上就会开镜。女1号也会由她担任。她和孟德贵既然把话都说出了口，就不会轻易改变。“放心吧，少琴，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也不要这想那想了，更不要去签什么合同。合同能比得上咱姐妹的感情深吗？”
９ 宫少琴的母亲是在宫少琴回去看她的第二天早上去世的。母女终于见了一面。但老人家走得很快，也没有过多地给女儿交待什么就闭上了双眼。那时，宫少琴的父亲刚被“双规”∶受贿案。据说数目很大，有好几百万元。人关在号子里，连电话都不准接听。宫少琴只好找了几个亲戚来帮她料理母亲的后事。母亲火化的那天，宫少琴的姨妈抱着她的女儿邢宮也来到了殡仪馆。孩子那时已快两岁了，牙牙学语，也长高了不少。但就是见了妈妈脑袋总是往后直仰。叫她喊妈她也不喊。宫少琴把她抱在怀里她就大声啼哭、双脚乱蹬。还用手把她的脸抓得乱七八糟。宫少琴见状，心里不由有了一种难抑的阵痛。邢万忠没来。宫少琴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这扯那嗑的弄得宫少琴火冒三丈。宫少琴说你就这样当女婿吗？就这样做人？我妈死了你连吊唁都不来吊唁一下？换了是你妈你也会这样做吗？邢万忠说不是我不来，是学生面临考试，很多的功课都需要复习。再说人死如灯灭。我来看她她又看不到我有什么用呢？宫少琴压住火气说∶“那，邢宮呢，邢宮你也不管了？”邢万忠听后啐了她一口说∶“乖乖，你智商高哇！说出这样的话！我能把孩子带到学校去吗？再说你当初这掩那盖的，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们有这个孩子么？”但他给她打了一笔钱。很少。微不足道。宫少琴返回北京时，姨妈抱着邢宫站在站台上对宫少琴说∶“孩子还是由我抚养吧。但你每月必须给我打点钱来。也不要你多给，千儿八百的就行了。我虽然有点退休费，但我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外孙。都得我贴。哪够呀？我本来也不想带你这个女儿，但我看在我姐的份上，就豁出我这条老命再帮你养个三年五年吧。”宫少琴望望孩子，又望望姨妈，她的眼圈突然红了。她说∶“谢谢姨妈！钱我不会少你一分。只是我现在在北京还没站稳脚跟。我父亲现在又被那个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要不你先帮我垫着，等我以后有了经济来源，一定把钱还你。多给一点也行。”姨妈说∶“邢宫不是还有爸爸吗？他的亲骨肉他能不管？”宫少琴说∶“他管什么？他是一只白眼狼。家里也穷，连学费都交不起。以前都是我在帮他贴济。”宫少琴心里说∶要是当初知道现在是这种境况，她真是不该生这个孩子！电影《最后一次拥抱》终于就要开拍了，因为孟德贵通过在北京召开的“华创会”认识了几位英国朋友。他们看了剧本之后一致同意先期投入一笔资金开展工作。后续之事再视情况酌情处理。但该片的导演换成了英国的鲍尔斯．威廉。因为威廉是他们这几个人当中出资最多的一个人。这个社会有钱就是草头王。腰杆子再硬也比不上钞票的威力。金钱的魅力太大了！对此，司马克隆无话可说。他主动地退出了“历史舞台”。制片人还是孟德贵。但女1号究竟由谁来演中英双方发生了很大的分歧。鲍尔斯．威廉作为英方的投资商和该片的执导，他认为宫少琴的长相还不够出众，表演才能也只是一般。为此他选定了他在北京大学授课时认识的一个叫刘贝娜的女生来担任这个电影中的女主角。刘贝娜的父亲是爱尔兰人。而她的母亲则是中国境内的一位武汉姑娘。也就是说刘贝娜实际上是个混血儿。但她的相貌确实无可挑剔无与伦比。而以孟德贵为首的中方则认为刘贝娜虽然长得好看，可她的五官却带有西方人的特征∶鼻子太高、太挺，而且眼睛蓝得就像一汪海水。这样的长相根本就不符合剧本中的人物形象。双方各抒己见、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打退堂鼓。鲍尔斯说是他投的钱就该听他的。而孟德贵说剧本是我们写的，设备也是我们买的，山川河流平原丘陵所有的拍摄场地都是我们中国的。片子公映后按票房的收入计算然后再按双方投资的金额多少进行分成。合情合理谁也不会让你吃亏。再说我们挑选的是人物，是符合剧情的人物。这与你投了多少钱应该说是两码事。还有，导演一职我们都让给你了，你总不能摘了冬瓜要西瓜，全都捞在你的手里吧？至于说宫少琴的长相不够漂亮表演才能只是一般，那是你戴着墨镜看人没看清楚！孟德贵显然有些激动，他拍着桌子说∶“亲爱的鲍尔斯先生，人家宫小姐演的那个独幕话剧在咱们国家还得过金奖。金奖你懂吗？它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我们的宫小姐曾经登.上过我们国家艺术表演的最高奖台！是，你鲍尔斯的眼睛亮我也承认，但未必那些评委们都是些瞎子？”鲍尔斯说他保留他的意见。他认为片子好不好看与演员的演技有相当的关系。他说他在英国执导过很多片子，始终觉得刘贝娜更适合饰演女1号。“请注意，”鲍尔斯．威廉摇晃着他的那个硕长的脑袋说∶“刘贝娜不是英国国籍。也不是爱尔兰国籍。她的国籍仍是你们中国。中国！”鲍尔斯加重语气地说∶这一点我敢肯定。我可不是偏向她。我是在为片子着想，为整个大局着想！为我们共同的利益着想！请你们再考虑考虑我的意见吧。否则，我决定收回我的资金放弃与你们合作！”但事情还得进行下去。拖下去心里的那个疙瘩只会越结越深。这对双方的利益只会带来更大的不利。大家于是又凑到了一块，七商量八研究，最后决定让宫少琴和刘贝娜当着组委会所有人的面再表演一段小品。以赞成票和反对票的多少论个输赢。但结果出人意料∶宫、刘二人不分胜负竟然打了个平手。这期间宫少琴和刘贝娜为了争夺这个女1号可谓费尽了心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宫少琴主动跟孟德贵上了床。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其场面也是男欢女叫犹如红糖拌豌豆黏糊得不行。全然没有上次的那种反抗、愤怒和憎恶。不仅如此，宫少琴还三天两头地往沙丽洁那里跑，眼泪汪汪口口声声地叫着“沙姐，沙姐，你要帮我一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指望吃孟哥的这碗饭了……”沙丽洁听后，面有难色地说∶“少琴，你这个忙我也难帮啊！”沙丽洁见宫少琴眨巴着双眼有点不解其意，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跟你说吧，那个电影中的女1号孟德贵原先是答应让我演的。你也知道，我是剧本的创作人。在学校学的也是表演专业。长得也不比你差。虽然我没拿过这奖那奖的，但学校每次举办的文艺演出包括社会上搞的那些活动哪一次又少了我呢？现在你和刘贝娜争来斗去的都要演那个女1号。那我呢？我总不能站在旁边看着你俩风光而我只能干瞪眼吧？”“沙姐，你……你以前可没说过这个话啊！何况你现在又有了身孕，他们能让你演……演吗？”“我以前没说，是因为没人投资怕片子黄了。鲍尔斯现在出了钱，而且我舅舅许志祥最近也从美国汇来了一笔款子，孟德贵又从民间借到了一些钱。所以我还是想演那个女1号。我自己写的东西，可能演起来驾轻就熟比你们会演得更好。我认为我有这个能力！至于身孕，这没关系，我可以去把孩子打掉。”沙丽洁两眼盯着宫少琴说∶“为了事业，我可以舍弃一切！何况我之前也曾打掉过两个孩子。当然，那不是孟德贵的。而是另外两个男人的。【作家/诗人风采】
★ 杨续平，男，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出生。1983年开始从事业余文学创作。先后发表各类文学作品共计470余篇。字数约280余万。曾有多部（篇）作品在省市地区及全国获奖。现在湖北电视任栏目编导。系武汉作协、中国化工作协及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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