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我端坐宽敞客厅里，看着电视，吹着风扇，吃着饱含浆汁的榛子，思绪不觉间飘回了那样一段难忘的岁月。 那是我上初高中期间，每年的暑假立秋前后，都会在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带上干粮，黄瓜柿子开启采摘榛子的行程，多数情况下是和姐妹们，偶尔，会和亲戚们一起出行。 我们会一路踏着青草，斜裹着露珠，步行约一个小时的路程到达村子南山沟坎，那里，每年都会产出若干榛子供村人自行采摘。 太阳追逐着我们的脚步，汗珠也随之不停地落下。因为担心马峰子，洋辣子蛰咬，我们往往在这样酷热的盛夏穿着长衣长裤进行这样的作业。那个年代，没有防嗮的概念，任由那烈日爆嗮着，甚至在几天之后柔嫩的皮肤被晒破了皮，却毫不在意。只能说年轻真好！ 我们经常在沟坎里，山坡上互相回应着，有时候喊话，有时候唱歌，还有的时候因为发现惊喜而嬉戏成一团。 因为那时候是随意采摘，所以很多人往往还没等榛子真正成熟就早早下手。那个时候也因为好奇心强，谁都不会紧紧追随着谁，往往各自为战，然后比肩战果。因此，一旦谁发现了成片成熟的榛子（又被叫做真仁的）就会不由得一阵狂喜，随后呼朋唤友地告诉大家都来采摘。或者，发现一处无人采摘过的“处女地”，又或者发现了一片蒲芬，欧丽，山里红，葡萄等野果子，更会惊喜万分。那种情形往往比吃了蜂蜜还要甜美！比眼下中了万元彩票还要开心！ 时间久了，经验使然，我几乎可以不试吃就知道哪片榛子是真仁，哪片是水仁。往往阳面山坡的要好于阴面的，枝条上面的要好于枝条下面的。采摘到篮子里，一打眼就能极准确地辨别出那些好那些孬，甚至，里面会不会藏着虫子也会辨别得分好不差。我们在中场休息或回程途中，往往不服气地互相比试，以此作为极大的乐趣。那时候做事情真的是肆无忌惮，一两个带皮的榛子，往嘴里一扔，咔吧一声响，就咬开了，翠绿色的鲜皮流淌着酸涩的汁液，在口腔中回味，口渴的时候往往以此来解渴。殊不知，若干年后的今天，不得不承受松动的牙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的悲凉！ 说到采摘，拼手速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发现一大片好真仁的时候显得尤为重要。虽然，到家后，都齐刷刷倒在地上，但是只为在那样一个瞬间，得到妈妈的一句赞美也会在采摘的时候奋勇当先，毫不退缩。 此刻，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往昔和妈妈唯一的一次采摘，我们两个路痴在山坳里喝到了甜美的山泉水却迷路了，仿佛走了很久才找到出口，结果是邻村的一户人家帮我们指明了方向。和大舅妈一起采摘，她为了保护我免受马蜂窝的侵扰，自己却受了很严重的脚伤。和老姑一起采摘，她默默的关照，不留痕迹地把一大片好榛子留给我采摘的那份情谊我是在若干年后她离世后才真正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的。和大娘一起采摘，碰到蛇的恐惧占据了我所有的体能，她的侠肝义胆，轻描淡写地拎起蛇，把我紧紧拉至怀中的情景令我终身难忘。 采摘的乐趣最终不在于采得多与少，好于孬，而在于采摘的过程本身才是一种享受，因此，眼下足不出户就可以品尝到的鲜榛子，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味道。 (仅以此文纪念那段永远回不去的美好时光以及在时光隧道里温暖过我幼小心灵的所有故去的和健在的亲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