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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桃之夭夭 图：来自网络 这件事过去了二十几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书上说，多惊心动魄的过往，都会在生活中慢慢沉淀，从而变得云淡风轻，其实也不尽然。 二十多年前，我从沈阳毛巾厂辞职，去了郊区一家塑料厂打工。 厂子里有个叫高争的维修师傅，老家在吉林，比我大三岁，人很热心，见我上料费劲，经常在闲暇之余帮我上料，如果赶上饭点，他就主动帮我看机台，让我去食堂吃饭。 时间一久，车间的工人就开我俩玩笑，说我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简直是天赐的良缘。 闲言碎语多了，高争就红着脸问我对他印象怎么样？还说他从我进厂那天就喜欢我了。 说实话，我对高争没什感觉，大概因为年轻，我对男女之情有些木讷，只是喜欢被他照顾。 不过，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时间长了，我被高争感动，比如，他休班的时候，会在宿舍做好吃的给我改善伙食。 冬天，天寒地冻，我每次半夜下班，他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给我送货，被同寝室的人打趣说他是未来模范丈夫。 最终，我答应跟他交往。 我和高争经常坐在高高的车间楼顶，看着落日余晖一点点将这个城市染透。 那时，天真的我以为这就是一生一世，哪知，我再次被命运这个东西捉弄。 一次，高争的四叔过八十岁生日，他让我陪他一起去。 高争的四叔年轻时在沈阳当兵，后又成家立业，一直没回老家。老伴儿早年去世，没有儿女，如今独自生活在一处老式筒子楼里。 那天，老人见到我们很高兴，吃饭时，从不喝酒的四叔跟高争推杯换盏。 期间，高争数次打量着四叔这套小小的两居室说：“四叔，我要有您这套房子该多好，能少奋斗十年！” 当时，我只当他这句话出于羡慕，并没往别处想。 后来，四叔喝多了回屋睡觉，高争醉醺醺的走过来对我说：“你今晚陪四叔一宿，到时他一高兴，这套楼就会给我，即使不给我，我也有办法弄到手，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错愕地看着高争，让他重说一遍，他又一字一句的跟我说了他的计划，要我跟四叔一晚，然后，他会威逼四叔写下文书把房子留给他，我们也算在沈阳有了遮风挡雨的窝。 我震惊了，做梦没想到高争为了房子，不惜搭上女友的清白，干这丧尽天良的事。 我怎能跟他同流合污？ 高争见我拒绝，刚刚还一副好说好商量的口吻，瞬间变了腔调，恶狠狠的指着我说：“这事儿我不是跟你商量，是交代你，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完，推搡着我要把我弄进四叔的卧室，当时，我的心里不只是恐惧，更多的是绝望，是对高争的绝望。 我撕扯着，挣脱着，被高争扇了好几个嘴巴，喝醉的他，双眼喷火，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当时，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高争见我誓死不从，又跟我玩起了苦肉计，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连连扇自己的耳光，边扇边说对不起我之类的话。 说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出的这个馊主意，还说四叔侄子好几个，都在背地里打他房子的主意，他要想尽办法先把房子弄到手，而我，就是他顺利得到四叔房子的砝码。 当时，在我二十二岁有限的认知里，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那一刻，我怀疑高争之前对我所有的好，都在为这一天做铺垫。 我愣怔的看着他在我面前小丑一样的表演，心底的悲凉无以复加。 高争见我不为所动，疯了似的冲进厨房，说要自杀给我看，我当时都吓傻了，反应过来后，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我知道，高争手里的刀，不会成为他自杀的工具，倒有可能成为杀我的工具，因为，人在穷凶极恶的状态下，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果然，我刚从四叔家跑出来，高争就提着刀追了出来，他一改刚才的可怜兮兮，咬牙切齿的在后边大喊，“你别让我逮着呢，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从来没见过这阵势，当时吓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腿抖成了筛子。因为穿高跟鞋跑不动，我索性甩掉鞋子，光着脚飞奔下楼。 我跑下楼后，没敢去马路上打出租车，我怕车还没等到，人被抓回去了。正好小区里有排砖，我迅速躲在砖后，刚刚藏好，高争也下来了。 月光下，他手里的刀寒光闪闪。 高争下楼后先去马路上看了一圈，没看见我，又返了回来，一眼瞥见我藏身的那排砖，嘿嘿冷笑说：“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我以为他真看见了我，吓得大惊失色，身子像一堆烂泥，瘫软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下一秒心脏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高争见我没动静，就提着刀去了另外一个角落，我这才知道他并没看见我，是故意吓唬我。 我紧张的心刚刚平复下来，高争提着刀又回来了，他径直朝我这边走来，嘴里骂骂咧咧：“别让我看见你，要不然，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让你陪我四叔是瞧得起你！”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当时，我多希望马路上过辆车，或者小区里有个人，那样，我就有可能死里逃生。 可是没有，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只有几片零星落叶，跟我一样，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高争提着刀围着那排砖绕了两圈儿，我胆战心惊的转了两圈儿。我是跟着他在地上的影子转的，如果那晚他没有喝多酒，肯定也会看到我的影子，在月光下是那么清晰可见。 没有找到我，高争提着刀走了，刚开始我没敢动，怕他再回来，果然，他藏在一楼的角落里观察了一会，见我还是没有出现，就上楼了。 当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我光着脚跑了出去，刚跑出一百米，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我打开车门，迅速上了车，一路惊魂未定的回到塑料厂。 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夜，我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高争，哪知，第二天，厂长说，高争火速辞职回了老家。 大家谁都不知道原因，纷纷过来问我，我苦笑着摇头说我们分手了。至于头天晚上的事，我只字未提。 高争已经用辞职向我道歉了，我没必要把他酒后的龌龊公之于众，既然结伴走过一段，那么就用美好收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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