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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缝纫机,织补着我童年的记忆

 豫西人文摄影 2020-08-17

那一天,孩子的裤子开缝了,一条腿成了一张布片。看我笨手笨脚的捏着针,妈说:“你不会缝,看你那针脚,歪歪扭扭,孩子咋穿?”

我苦笑,按说我是家里老大,小时候就接触过针线,甚至看到邻家姐姐绣的鸳鸯枕头,非得闹着让爸爸给做一个绣框,绣框做好了,也不过是浪费了一块白色“的确良”,至于有没有绣出什么,已经找不到二十年前的记忆了。

我说:“那乍办?”妈说:“你看看缝纫机还能不能用。”


家里的缝纫机很久没有用了,甚至在母亲生病以后,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差不多有三十多年了吧,小时候的衣服大多都是用它缝制的,上海牌,因为缝纫机上的铭牌,记住了一个城市。

80年代结婚,流行的三转一响,家里都是有的。外公是抗美援朝复原干部,年轻时候的母亲也是村里少数几个走出过大山的人,陪嫁的嫁妆就有红宝书和一块手表。父亲年轻时,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富农,没能上大学,在村里农场做技术员。

然而,200块钱的上海牌缝纫机,却是他们工作几年后添置的一件大设备。

1987年,因为亲戚家违反计划生育,连带被抄家,缝纫机的家踏板被抄家的人员弄坏了,后来父亲用铁丝和木片修补,不耽误使用。

缝纫机总是放置在窗下明亮处,用的时候,掀开盖板,从肚子里掏出乌黑油亮的机头,背上安上纸筒的线,而肚子里,还要装上专用的轱辘线,一根铅笔粗细的牛皮绳,就是机头和脚踏板的皮带了。


年轻的母亲曾经用勾针为缝纫机勾织过一件外衣,后来被老鼠咬了几个洞,再加上缝纫机用的越来越少,那一块勾织布也就不见了。

缝纫机不用的时候,光滑的漆面板,就成了我的书桌,看小人书,做作业……

那光滑的面板,充满了幼时我无尽的想象。现在多数的家具都是压缩板,稍微受潮就不行了,那一块用了三十来年的压缩板,却还是依然如故。

……

我搬过去面板上的杂物,掀开一块塑料纸,面板上是用各种花纹的小块碎布拼接的防护罩。记得我的第一个书包,也是这个样式的,三角,方形,不同的颜色,拼接出优美的图案。

真是太多年没使用了,原本乌黑油亮的油漆有几块脱落,裸露出里面的生铁,机头的转轮上也是锈迹斑斑。

“都锈了?可惜了!”妈说。


翻箱倒柜,找到一小瓶缝纫机油,该锆的锆,改抹的抹,一番折腾。

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坐在缝纫机前,然而只能半边身子用力的她,却没办法好好控制脚踏板,也是手忙脚乱。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笑说:“老的老笨蛋,小的小笨蛋。”

坐下,伸展布料,对齐料边,一阵均匀的踏踏声,片刻便好。


“缝纫机,格哒哒,俺妈搁家轧碎花,轧花好干啥?做新衣裳去舅家,吃好来,不做啥,俺是上海哩洋娃娃……”

随着缝纫机的针脚,我的思绪穿越从前,一群小孩穿着粗布衣褂,在院子里玩耍,唱着歌谣,窗台下,一个梳着麻花鞭子的年轻女人,轧好了一道边,歪着头,用牙齿咬断多余的线,低头,又开始了踏踏的缝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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