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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59了，看着不像是吧？我把身份证给你看看。我这头发是前几年愁白的，也没管它，越白越多了……”12月2日，河南省嵩县，陈兰从山上回来，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厨房里只剩下半碗汤面条，端起来几口就扒拉完了。由于天气晴好，大娘到山上割野荞麦杆，准备等下雪了，就在家里勒一些笤帚变卖，补贴家用。大约15年前，陈大娘的老伴病逝，之后几年间，包括大儿子在内四位至亲先后离世，失去靠山的大娘一夜间愁白头发…… “一辈子没怎么出过远门，要说年轻时候也出去打工过一次，干重活儿使（方言：累）的两手僵，落下了病根，现在也干不了重活了……”吃过饭，陈兰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用山上割回来的干荞麦秆，勒制手工笤帚，白色的绳线在一撮撮的蒿草间穿引游走，长满老茧的手有些浮肿，显得不是那么灵活。 传统的豫西土瓦房四合院，房后的老槐树树枝紧紧贴着屋顶，可能是大风摇动树枝，导致屋脊坏掉了一大半，房间内投下来一根根光柱。“姑娘出门（出嫁）了，儿子也叫我撵走了，平时闲了，就到坡上挖些草药，弄点草，绑几把笤帚，有人到村里收购，或者拿到集市上卖了，也能挣点零花钱……”虽然大多时候这些物品，只能换回十几、几十块钱，但这是她种地之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陈大娘曾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现在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即使相依为命的老伴儿还是后来“迎娶”的，与同龄人相比，陈兰看上去明显要苍老许多。16年前，陈大娘的老伴因病去世；3年后，公爹染病离开；再后来，大儿子不幸遭遇车祸丧生……“老大没的时候才21岁，那年到汝阳，去他舅舅家玩耍，路上出的车祸，肇事者跑了，还是别人见了，通知的我们……”回想起大儿子惨遭不幸，陈大娘不禁浮现泪花。 几年后，女儿和小儿子也逐渐长大上学，花销渐大，陈兰曾经外出打工挣钱，只想着多加班多挣钱，不料手腕累伤，至今不能干重活。一个农村女人想维持一个家，有着很大的困难，就连用拖拉机犁地，每次都得找人帮忙，无奈之下，陈兰通过媒人，迎娶了邻村大她十三岁的何常。何大叔有两个女儿，妻子因病去世后一直一个人，媒人给他说的时候，老何连说：可是行。跟着媒人到陈兰家看了看，几天后就住下来，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 何大叔的两个女儿，都已成家，虽然他已搬过来与陈兰生活，两个女儿也经常过来看望他们，带一些吃穿家用。“算上小姑娘，我现在就有三个女儿了，孩子们都很孝顺，这个不回来那个回来，这些年我们的衣服都是她们买的。”孩子们如今都已成家立业，过上了安稳日子，陈兰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72岁的何常，是一个地道的农民，除了种地、砌石头以外，别的也不会，一个人管理两家十几亩耕地，闲的时候陪着陈兰上山挖草药，到集市上贩卖茵陈、野菜、以及陈兰勒制的笤帚。老何并不管家里的经济，所有财物都是陈兰管理，“我不抽烟不喝酒，也没啥花销，到街上（指镇里）买啥东西，也都是俺俩一起，我不用花钱……”对于自己这个啥都不管的甩手掌柜，何常有些洋洋得意，不过他担心的是将来干不动了，女儿们压力太大。 小儿子初中毕业，陈兰就把他撵了出去，让他早一点出去打工，家里的土房破院肯定娶不来媳妇，陈大娘给儿子的要求就是找个条件比家里好一点的，做上门女婿。儿子不理解，陈兰很生气，对儿子说：“你要是当不了上门女婿，凭咱家这条件，这辈子就别想结婚了。”儿子在一家装修公司学习了几年室内装修，找了个伊川的媳妇，回来和陈兰商量结婚的事，陈兰一句话让亲家喜出望外：入赘上门，孩子姓随女方。 几年过去了，儿子早已经出师，也有了自己的装修队，在洛阳买了房子，一年更是回来不了几次。原本准备下午勒笤帚的陈兰没想到，吃过午饭，儿子一家四口竟然回来了，老人赶紧端出了精心存放的柿子，给孙子孙女品尝。更是放下手中的麦草，生火给儿子一家做饭。 何常捡了一个长相畸形的柿子，给孙子玩，孙女也想要，老人一边答应着，一边爬到屋梁上，从几个篮子中寻找长的比较奇怪的柿子。陈兰的儿子小李却拿出卷尺，测量着房顶，他说：翻盖暂时没那么多钱，要下雪了，想给房顶加装彩钢瓦，自己不在家，不能让妈受冷……
“俺这一家，我姓陈，他叔姓何，儿子姓李，孙子姓孟，不说女婿，一家4个姓，谁问谁不信，都是因为以前穷呀，现在过得都不错了，我也满足了。”趁着给儿子做饭，陈兰多做了一碗，陪着儿子儿媳吃饭，听他们讲孙子孙女的学习，一脸的欣慰。“俺一家团圆，你们还来给我照相，哎呀，好多年了，都没今天这么高兴过……”
回家并没有坐多久，儿子就接到电话，工地有一些问题需要他回去处理，陈兰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儿子、孙子们离开，汽车已经拐过了村口的墙角，大娘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何常跑过去喊住车，她回家用纸盒装了一盒柿子，拽着一编织袋花生，一路小跑追赶出来。尽管儿子不能经常回来看她，她却愿意把自己拥有的都给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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