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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作者一行来到河南西部一个叫小大岭的山村，无意中发现一位大叔在村子后面的水坑里挑水，水坑里生长着很多绿色的藻类，看上去很浑浊的样子。还以为大叔挑水浇地，或者喂牛，哪知道一问，大叔说这是人吃的，回家静置一下，用来做饭。作者愣住了，这样的水怎么能做饭呢？大叔说：“咱这儿原先都是吃这水，后来有些人家盖起了水窖，储存雨水，水窖里水不够的时候，还是吃这个坑里的水。” 大叔姓李，今年67岁，说自己有腰间盘突出的毛病，这几年也没有干过重活，两天挑一次水，挑满一缸就会腰疼。作者打算替大叔挑水，大叔说：“可是不中，你们不经常干活，咱这儿路老瞎，往坑边去不叫路，你可担不了。”大叔把水挑回家之后，大门紧紧的关着，喊了几声，里面始终没有人答应，何大叔自言自语说：“这死鬼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上坡了？” 狠狠拍了几下门之后，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大娘脸色苍白，只是一面笑着，也不说话，等我们进到院子里，又把门关上，用一根胳膊粗的木杠顶着门。大叔数落起老伴儿：“人都还没进来完呢，你上门干啥！”大娘弯着腰，打量着作者胸前的相机，说：“木有一点记性，啥都忘，我想着是该睡觉了，我有神经病……” 还有人自己说自己神经病的？大叔看我们一脸迷茫，接口说：“她就是有神经病，俺结婚第二年，就害病了。到现在已经40多年了，光在她身上花的钱，我觉着呀，都能买一套房子。她一有病，我算是哪儿都去不了，连俺娃子也耽搁了，今年40多了，还没说下媳妇……” 没结婚的时候，李大叔借了300块钱，买了几对山羊，经过二年的放养，发展到30多只。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妻子脱下衣服，沿着村里的水塘，一边跳一边唱。大叔正在山上放羊，有人喊他，回来后把妻子抱回家，请了大夫过来看。刚开始的时候，都说她是中邪了，招了不该惹的东西。李大叔说：“那几年都得用绳子把她拴在家里，身上穿不住衣裳，一跑出去，就赤身裸体满村乱叫乱跳。闹得邻居们一见她跑出来了，就赶紧关门。” 当时李大叔是和父亲们住在一起，房子刚好在村口。为了能够“拴住”大娘，不让她再出丑，在娘家人的帮助下，重新盖了三间土墙瓦房，位置选在村子最后边的坡边上。李大叔说：“她害病以后，我离家都不敢超过500米。为啥在这儿盖房子呢，原来这一圈都是咱家的地，我能一边种地，一边看着她。”因为家有病人，大叔的儿子小学没有上完，就辍学了。 两三年前，李大叔的儿子在县城购买了一套小产权房，随着消息传回村子，曾经的“困难户”也因为这套房子打破了。“他都45了呀，以前在家盖了两间平房，想着给他找个人儿，你看咱这儿，咱这条件……现在，人都走完了，吃水也是个这。我连敢问你们一声，喝茶不喝，都不敢，知道你们喝不惯……”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大叔背过身去，声音没有刚才那么连贯了。 挑满一缸水需要两担，大叔交代妻子，不要再顶门，再去挑一担。大娘笑笑，回家把门顶上，一个人在院子里自言自语。 挑水回家的路上，邻居告诉他，他媳妇背了一根竹竿，往后坡走了。大叔说：“后坡原来有两个大葫芦包窝（胡蜂窝），不知道啥时候叫人给摘了，马蜂乱飞，见人就蛰。”于是扔下水桶，赶紧去寻找老伴儿。 还好，在村口纳凉的邻居们告诉他，大娘并没有往胡蜂窝的地方走，而是去了另外一边的山坡。大叔告诉作者：“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脑子不正常，说啥也不管用。前几年，我是去干啥了，出去一会儿，回来找不到人了。全村人都帮着找，最后在沟底寻着了，脊骨也摔断了。这两年，年纪大了，稍微安生点不乱跑了。要是再跑，我也没门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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