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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1月，袁世凯悍然下令解散国会。袁坚持“人民滥用民主自由，人民政治认识尚在幼稚时代”，废止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于5月正式推出新的《袁氏记法》，改内阁制为总统制，实行独裁专制。这年，袁世凯为了收买人心，以江春霖修梧塘沟尾堤（即今涵江韩坝）有功，特授予一枚嘉禾勋章。这时江春霖已留起头发着道士装，闻后笑笑说：“道人不需此也！” 1914年3月，北洋军阀政府设平政院，负责弹劾和审理违法官吏，相当于前清御史台。平政院下设肃政厅。肃政厅设都肃政史（即左都御史之变名）一人，由大总统任命，指挥监督全厅事务。设肃政史16人，负责对中央和地方各级公务员行使纠弹权。有人推荐赵炳麟担任肃政史之职，袁世凯为表示自己“任人唯贤”，也特电召清末因参奏他和权贵而享盛名的御史赵炳麟、安维峻等，入京担任肃政使。５月２５日，他接见平政院长汪大燮和都肃政使庄蕴宽及肃政使十四人，说“中国之大，官吏之多，一人耳目不能周到，故靠诸君主持风宪”。俨然是帝王口气。 但赵炳麟知道，在袁世凯的统治下，弹劾和审理俱托空言。他不愿为袁氏卖命，以自己能耐有限，难以成为大厦的支柱为理由，推辞就任此职，并说希望“大总统巩固共和，为中原留政治；麟自愿士君子，坚持淡泊，为万世树纲常。”最后说，“庶见智见仁，各行其是；而在朝在野，两不相妨。”（赵炳麟《辞荐肃政史书》。）也就是说你袁世凯走你的阳光道，我赵炳麟过我的独木桥，双方互不关系。 1915年5月9日 袁世凯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接受了日本提出的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全国各地掀起抵制日货的高潮。12月12日，在国会、民众请愿团、妓女请愿团、乞丐请愿团、筹安会和各省国民代表的推戴下，袁世凯称帝恢复了君主制。袁世凯假意多次揖让，最终接受皇帝之尊号，建立中华帝国。以1916年为洪宪元年，行君主立宪政体，把总统府改为新华宫。12月23日，袁世凯身着衮冕在天坛祭天，并拟定于1916年1月1日举行登基大典。改1916年为“洪宪”元年，当起洪宪皇帝来，赵炳麟不幸言中。 孙中山、梁启超等人坚决反对帝制，北洋将领段祺瑞、冯国璋等也深为不满。段祺瑞致电袁世凯：“恢复国会，退位自全”。 12月25日，蔡锷、唐继尧等在云南宣布起义，发动护国战争，讨伐袁世凯。贵州、广西相继响应。袁世凯称帝时，曾与赵炳麟一同想除掉袁世凯的曹东寅作诗《雪蹬一覆》一首，以示对袁世凯的鄙视：“名为董卓脐，又似朱温腹。形残化作脂，肠流谁见血？都欣暗室明，借曰民冤白。独惜玉龙鳞，与尔同消灭。” 话说护国战争打得纷纷扬扬之际，赵炳麟为躲避袁世凯的迫害回到广西家乡，过着淡泊自由的农家生活。他在村旁柏岩筑室，号“万松草堂”，且从事躬耕。万松草堂前湘水支流——白沙河环绕，前后数十里皆古松参差，一望苍翠无际，又有田畴栉比，沟浍脉联，夏雨稻畦，秋风豆陇。赵炳麟认为“古之桃源不过是也”。偶尔，他约几位好友，“同登磐山之巅，兀坐石下，看野桃万株，开花烂漫，稚子辈或歌或笑，跳舞花下，几不知人间世是秦是汉。”（赵炳麟：《罗荇樵茂才六十六岁寿序》）值得指出的是他在晚年的消极中，却仍关心国家的命运和前途。 在袁世凯称帝前，赵炳麟隐居家乡写就不少诗篇。这些诗，感物怀旧，深感报国无门。如： 避秦无计学耕田，乌牯牵来柏树边。 三径就荒禾几熟，北山笑我雪盈颠。 又如： 家近深山长蕨芽，阶心几树腊梅花。 老妻偕隐娱山景，丈五楼头挂苦瓜。 其《柏岩闲居》尤有代表性： 其一 见闻编辑费抽毫，井底他年铁匣牢。 著作有闲身不倦，手书《大学》教儿曹。 其二 皂帽青衫任足行，行歌缓缓看春耕。 农家未识沧桑变，见我犹称御史名。 诗中也可见他对世事变幻那种百无聊赖的惆怅。有些诗，则又直抒胸襟，大有热血满腔、壮志未酬之叹。如他写于1915年的《种菜口占》： 水在源头分外清，草间今亦有蛙声。 看书种菜英雄事，笑彼蜗牛自弄兵。 但是，这种看似清静无为、恬淡的生活，并未维持多久。首先是世事变迁，“全州当湘桂之冲，为用武必经之地。连年兵燹，岁不安居，军饷所需，筹之赌博，呼卢喝雉，所在皆是，湘源净无纤尘之土，今则黄尘扰攘。”（赵炳麟《尘憩园记》。）更重要的是来自袁世凯的迫害。 事因宣统三年六月，赵炳麟回籍督办铁路时，曾在桂林编印自己的《谏院奏事录》，内收集了弹劾奕劻、袁世凯等关系重大奏稿。当时为秘密起见，将印刷工人召至家中，令亲信日夜监守，只印了11本，分送赵启霖、江春霖、刘发怡、胡嗣寅以及儿子、侄子、全州赵氏四宗祠。其用意是“俾天下后世评论是非，知我罪我有所依据”，行事不可谓不慎。但风声所露，桂人皆知。 到了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在北京恢复帝制，当起洪宪皇帝来。于是，广西便有小人密索此书，寄往北京袁世凯，以求邀功请赏。为躲避袁世凯的迫害，全州故乡不敢再居，他准备东渡日本避难，情急之下，已将妻小托寄好友罗荇樵，但尚未动身，遇广西提督陆荣廷将在柳州起兵讨袁，约赵炳麟赞助，同出湖南赴国会，他才躲过大难一场。 当时，赵炳麟隐居全州，信息阻塞，对全国讨袁的形势并不了然。1915年12月底，他因集股开办全州银矿，与表兄蒋汝贤（全州龙水村人）同赴湖南常宁县水口山银矿考察。这水口山银矿，是他父亲赵润生官常宁时为当地绅士廖荪荄开办。20年前赵炳麟探望父亲曾赴山游览。及赵炳麟去考察时，为避洪宪之祸，改名赵，但仍被曾有一面之交的陈育才认出。不约而会，陈相邀聚食，并以报纸示赵，他才方知云南、贵州已起兵讨袁。于是，改在湖南调查形势。 就在云南宣布起义，蔡锷、唐继尧发动护国战争讨伐袁世凯不久，贵州、广西、广东、浙江等省响应。1916年3月15日，广西都督、武鸣人陆荣廷在柳州发出《讨袁檄文通电》、《陆荣廷梁启超护国倒袁电》，宣布广西独立，护国讨袁。鉴于赵炳麟的声望，陆荣廷约他相助参加讨袁战争，赵炳麟便积极参与陆荣廷的讨袁活动。 赵炳麟在《佐陆武鸣起义檄湖南父老书》中写道：“袁氏始则挟清室之兵力，压制民军，继则借民军之声威，逼迫清室。迨全国趋向共和，袁氏窃据总统，弥张毒焰，肆虐中华，捐税繁苛，不恤菜蔬之色；党狱酷烈，竟同瓜蔓之抄。竭四海以奉一人，袭位计及于豚犬，杀万民以偿大欲……独夫一日不去，万姓一日不安。”“今袁氏为子孙私计，使南北军民同罹涂炭，此何心乎?南方为民除暴，不得已而兴师。国与贼固不两立，即北方将士谁无室家?袁氏自为子孙计，曷不为北方将士子孙计乎?使之离乡别井，弃子抛妻，尸横道途，血满山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此情此景，言之惨然。”他在书中表示：这次南方联兵，目的是“诛彼国贼，还我共和”，一旦目的达到，“我辈卸甲归农，止戈敦好，使数千年古国不致为袁氏一家而亡”。 字里行间，看得出赵炳麟忧国忧民之心。 赵炳麟自湖南回到广西，到桂林后，有《桂林随陆武鸣起兵》诗一首： 叠彩山前帅帜红，萧萧万马逐西风。 建言人共知罗隐，起义今当比窦融。 驰檄顿教新莽退，撼山誓与岳家同。 八千子弟如貔虎，努力前途好奏功。 1916年3月22日，袁世凯迫于大势宣布撤销帝制令，只当了83天皇帝，但是他在恢复“中华民国”年号后仍想做大总统。5月1日，两广护国军都司令部（后改为军务院）在广东肇庆成立，岑春煊为都司令，唐继尧为抚军长，陆荣廷、梁启超等为抚军。陆荣廷手握兵权，实际掌握军务院实权，出兵湖南讨袁。15日，陆率护国大军进抵湖南衡阳。29日，湖南宣布独立。在全国舆论的继续声讨下，6月6日，袁世凯在绝望中死于北京。当晚九时，袁世凯这个死对头死亡的消息传到护国军都司令部，岑春煊看罢北京来电，顿时高兴失态，“鼓掌大呼而起，举座尽惊”（见1916年6月23日《申报》《袁氏死耗到时之都司令部（岑春煊击掌举杯）》）。岑春煊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忙让李印泉把这好消息打电话告诉李烈钧，让护兵告知莫荣新、李耀汉。没多久莫师长至，岑春煊叫人取来好酒，让李副都参谋、章秘书长及秘书，开怀畅饮。数年不饮酒的岑春煊则以茶代酒，大家尽兴方休。 桂林广播电视台《文化桂林》栏目摄制组记者到赵御史故居前采访 蒋廷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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