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心情故事｜黄 昏

黄     昏

孙军

但得夕阳无限好，不必惆怅近黄昏

               ————题记

           

        我总是沉醉在村口落日黄昏中。大榕树下，妈妈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直到儿子身影投进妈妈的影圈。

       六年前的一天黄昏，妈妈撇下我们独自去了天堂。留下父亲孤单的身影被夕阳吞噬。

       六年来，由于父亲要强个性，无论做怎样思想工作，他都坚持独自生活。这让我深深负疚，又时刻牵肠。每次打电话，还是去看望，都说我很好，没事的，你们放心。可孤独的身影，日渐衰老躯体、生病时无助的眼神常让我泪眼婆娑。多希望他身边有个伴，知冷知热。

      今年春节前夕一个傍晚，父亲在电话里断断续续说起陶阿姨，说有意和陶阿姨作伴共同生活，想问我们儿女的意见……听完电话，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间，太思念我的妈妈了，没有妈妈的家，这些年都如清汤寡水，年没年味，心漂浮着。陌生陶阿姨加入，让我难堪，觉得对不起妈妈，心底难以认同和接受。也许是我的沉默，让他们俩为难，他们俩决定去她家过年。

        父亲一再肯求我正月初和妻儿一起去看望陶阿姨，在妻的劝说下，拜完舅舅家年，和舅舅吃完中饭，带上舅舅叮咛，勉强前往。远远地见苍老父亲立在小桥头，这是去往阿姨家必经之路。想来眼巴巴等候我们好久了，就像小时候我们等候父亲买回来糖果一样。见我们一家到来，两位老人欣喜若狂，专门放一挂鞭炮迎接。又是寒暄又是端茶，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在接受老师检阅，并一再挽留住一宿。而我小坐一会，象征性寒暄后，找个借口带着妻儿离开了阿姨的家

       拜别了，我缓缓移动着车子，透过后视镜，父亲和她追逐着车子缓慢向前移动，眼里满是依赖和难舍。“爷，你要好好保重”后排儿子稚嫩又略带青涩声音从摇下车窗飘过来，扬起握着阿姨给的红包的手，微微挥了挥。看来儿子已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了，我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和面子？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车子在回来的高速公路上行驶，脑子里满是父亲苍老无助又茫然的身影……“又到年初四了，好快！”妻嘟啷道。是啊，刚吃完年夜饭，转眼正月初四，光阴流逝真快。人生不也是这样吗？不知不觉我已到中年，孩子都步入了大学，父亲也垂垂老矣，他们俩有什么错呢？逝者已矣，生者尚生。我只是想自己面子，从未想过年迈父亲多么需要一个伴，伴他头疼脑热，伴他回忆往昔，伴他知冷知心，她不也是一样吗？我想母亲如果在天有灵定也会祝福他们的，母亲就深深藏在我心中吧。

        车子默默行驶着，我们都没说话。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了，夕阳映红了远方的天空，天边堆积了燃烧的云，映照着行驶的高速公路，透过前档风玻璃窗眼前的路开阔无限，宽敞路面上撒满了道道金光，一片辉煌，有种烈日灼烧的错觉。一时心中激情澎湃，顿感人生豪迈。慢慢地夕阳隐去了缤纷激情，褪去了身影，我知道这就是黄昏。我父亲和阿姨也处在黄昏。此时夜幕渐渐下垂，远处的山峦露出黛青色，月亮羞答答现出身，星光慢慢布满天空，我们一家齐心向着目的地行驶。接受月光地洗礼，也接受岁月洗礼吧，我想这就是人生，父亲他们俩的人生，也是我们的人生——不能回头，只有一路向前继续行驶，黑夜过后，旭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