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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梧桐树下的稻草垛

 探秘桂北 2020-08-18

原创  伍建森

我家在桂北的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村,小时时候,我家屋前有一棵高大笔直的(中国)梧桐树。这棵树及树下的稻草垛,见证了我苦乐斑驳的童年时光。

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围在这棵堆着高高草垛的梧桐树下,玩过捉迷藏、过家家、老鹰抓小鸡、翻跟斗等游戏,偶尔,还从草丛深处掏出一两个热乎乎的刚下的鸡蛋来。我们玩累了,就靠着草垛睡大觉,做白日美梦,直到傍晚,妈妈们的呼唤声伴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把我们从沉睡中唤醒。

每年深秋,秋风扫落叶之时,梧桐种子也熟了。梧桐果随秋风飘落在地,我们每天又忙着捡梧桐果。大家比赛,自由寻找,看谁在规定的时间,捡的果多。其种子位于勺状蓇葖果的两端,每果有种子2~4粒,圆球形,表面有皱纹般的薄壳,圆圆的种子如黄豆大,把壳扒掉就可以吃了,我们生吃起来是香香的,油油的感觉。当然,种子炒熟了,吃起来更香更甜更脆。

每天秋收后堆草垛是个大工程,以梧桐树干为中心,母亲和我们小娃负责递送(抛起)扎好的一把一把的稻草,父亲负责一层更上一层地码草垛,一边用手码一边用脚踩紧实,一直码到三米多高,再扎上斜坡状的草垛顶,方便雨水快速淌干,保护垛内稻草在多雨潮湿的桂北冬天安全越冬。以此保障家猪们有温暖的草窝,耕牛们冬春两季的有足够草料吃。

据小时带我们在山野放养水牛的牛老倌说,这稻草垛的堆建还是有些讲究的,一般是在一棵大树下,按着一个圆圈依次垫高,要搭得滚圆而且结实。顶上,一律制作一个伞形的尖顶,便于雨水往下流。桂北的稻草垛,大多矗立在屋前屋后方便取用,在水雾弥漫的时候,有点像神话中的小草屋,有着别样的风情。

我记得有一次码草垛时,父亲打失了一张百元纸币,那时的一百元,差不多是父亲半个月的工资,也差不多够我和我姐一年的学费。我们全家把快码好的草垛,翻了个遍,最后终于找到那张珍贵的纸币。

稻草垛,给我们农家人带来温暖,带来欢乐,带来祥和安宁。稻草垛,曾是我们生命中的风景,是我们的精神家园,是朴实,是勤劳,是善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一年,那棵带给我们童年欢乐的梧桐树,那棵寓意坚贞不渝爱情的梧桐树,就不在了,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老树蔸,在时光和风雨的侵蚀下,缓缓老朽,最后归于尘土。

随着九十年代末期,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涌向乡村,村里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或求学,然后在城里或租住或安家,村子仅剩老幼妇弱,无力顾及耕田种稻。多数稻田从此开始荒芜,耕牛和猪,不再是生产的必需品,偶有的稻田里的稻草,多是被就地焚烧,化作黑色的草木灰,成为上等的钾肥,回报于稻田。作为农耕文明象征的草垛,作为无数古今诗人讴歌的草垛,作为我们乡村稻农后代熟悉的草垛,已成为记忆,成为过往,成为烟云。

而我,在一些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农庄和乡村人造景点,偶遇草屋和草垛,那心情,不是惊喜,而是说不出的伤感和忧愁。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再见了,陪伴我童年岁月的梧桐树下的稻草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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