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王运楷 西演镇布里村人，高阳中学退休教师，热爱读书，喜欢创作。 新鲜语： 很高兴能够有幸刊登王老师的这篇作品。我一直认为，经过岁月磨砺的文字，才是真正有味道的文字，此篇即是了。 我坚信，能够写出这样文字的作者，他的心灵一定是质朴的。 我的童年是在贫困中度过的，往事如烟似雾，大都模糊不清了。唯有故乡的那条河却长久的清晰的留在记忆深处。每当听到“一条大河波浪宽”那优美的歌声，脑海里便浮现出当年潴龙河的情景：蜿蜒的千里堤，蓝色飘带似的河水，往来穿梭的渔船，远去的点点白帆…… 潴龙河在我的故乡布里村南面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她自西向东，流经我村后，再折而向北，流水注入白洋淀。过去河上有一座桥，叫堡里桥，是用我们村的名字命名的（布里俗称堡里）那时行路人过河就靠小船摆渡了。 潴龙河是我们儿童时代的乐园，每到夏天，常常和几个小伙伴去河里游泳。大家脱下衣服，口里喊着一，二，三接着纵身跳到河里。我们游泳的姿势五花八门，有的“狗刨”，有的“打扑腾”，有的“大甩”，用不了几分钟便能游到对岸。接下来比赛“扎猛子”（泅水）看谁扎得最远。泅水会有危险，谁也不怕，于是又在一二三的喊声中一起沉下水底。水面荡起了几圈涟漪，慢慢地扩散消失，远处几个小脑袋陆续露出水面，有的还把双手举过头顶，手里紧紧攥住一条鱼，那是顺便从水底摸上来的。有的人耳朵里灌了水，赶忙回到岸上，歪着头，耳朵朝下，让水自己流出来。游的时间长了，身上觉得冷，就回到岸上晒太阳，有的趴在地上“印小人儿”，还有的捞起一团青泥，涂满全身，只留下嘴巴和眼睛，活像一个小泥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我们回家时，还要在千里堤的草丛里逮几只蝈蝈儿，回去撒在葡萄架或丝瓜架上，夜晚在院子里乘凉，眼望着满天的繁星，耳听着蝈蝈的大合唱，心中感到无比的惬意！ 赶上雨量太大，山洪暴发，潴龙河也会泛滥成灾，但这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据说如果上游堤岸决口，就会淹没京汉铁路，下游一带的村庄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分洪区。大堤被扒开了，河水奔腾而下，向着西北方向汹涌卷去。水流进村里，低洼的街道成了小河沟，有人家的院子也进水了。田野一片汪洋，晚玉米没了顶，大高粱拼命地挣扎摇曳。 不久！河里水位下降，田野里的水也浅了，地势高的地方露出了水面，娇嫩的晚玉米经不住河水侵袭，都被淹死了，大高粱侥幸存活下来继续生长，被水浸泡过的野草格外茁壮，正好割下来喂牲口，草要一把一把的割下来，放到干地上，再装到筐里，背在身上很沉很沉，草湿漉漉的滴着水，脚下还趟着水，踏着泥泞，人累得东倒西歪，一不小心会连人带筐跌倒在泥水里。 割草是一件苦差事，捞鱼就轻松多了，有趣多了。我们捞鱼不用鱼网，而是一只圆形的铁筛子。捞鱼要是先筑好一条几米长的堤埝，露出水面即可，然后在中间扒一个豁口，刚好能容下一只铁筛，再把铁筛斜着插入水底，就大功告成了。这时，静静地守候，听到鱼撞击筛子的声音，迅速将筛子端出水面，鱼就被捉到了。下雨时是捞鱼最佳时刻，鱼虾会成群结队地游来，于是戴上一顶草帽，披上一件蓑衣，提上一个竹篓兴高采烈地去捞鱼。雨点敲击着草帽，水面溅起许多小泡泡，弓着腰背，两腿浸在水里，在收获的期待中体味着“斜风细雨不须归”的独得之乐。鱼虾成群结队的来了，筛子被频繁地端起又放下，篓子里的鱼越来越多，不到半天，便可以捞到满满一篓。但捞到的多是一两寸长的小鱼，大鱼即便捞到了，它也不甘心做俘虏，在筛子里一跳老高，又跳回水里逃走了。回到家里把鱼虾到在缸盆里，看着他们活蹦乱跳，心里高兴极了。在我家粗陋的饭食中，又增加了几盘美味！ 洪水完全退去，大地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这时村边的低洼之处，变作了一个个小池塘，给我们提供了天然的游泳池。年复一年，这些池塘长出了芦苇，绿油油地环绕着村庄，远远望去，像一团团绿色的云。 我怀念童年时代的潴龙河，她是我们的母亲河，她使我们的童年生活变得多姿多彩，弥补了当年物质生活的匮乏，她给我们营造了一个美丽快乐的家园。在大跃进的年代，上游修建水库，潴龙河开始断流，几年后竟完全干涸，两岸的儿女无不感到惋惜！ 几十年过去了！我退休回到故乡，偶尔也去河边散步，看看曾经朝夕相处的潴龙河，千里堤依然横卧绵延，河上凌空架起一座大桥，名字叫“潴龙河大桥”。放眼远眺，黄沙弥漫，犹如一条巨大的沙龙横卧大堤之下，坑坑洼洼之处有些积水，那是雨水，水中滋生了一些小小的蝌蚪，沙滩上偶然可捡到几只干硬的贝壳，那是当年潴龙河的遗物…… 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潴龙河有水了，她依然如一条蓝色的飘带，恬静美丽，两岸绿柳成荫，紫燕翻飞，只见两只机帆船从上游驶来，穿过桥孔，向着下游驶去，慢慢消失在远处的苍茫中。河里有一群孩子，脖子上套着救生圈，在水中嬉戏追逐，水上激起层层浪花，欢声笑语在水面上荡漾……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