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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缘分。 从没有见过的他，一直是似曾相识的样子。 包括他无所顾忌的伸着一双大泥脚，双手抄在脑后，躺在三轮车上，眯着眼睛看天空云朵的样子。 他的兄弟就站在他的身侧，悄声说：哥，来了一个美女，大美女。 他纹丝不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去。 她却被激怒了。摘下太阳帽，墨镜，在摊位前挑来拣去，还故意挑衅地说：你们这韭菜一点都不好，为什么还要比别人家多卖五毛钱？你瞧，一点也不精神，黄叶，营养不良。 他兄弟望着她的俏脸，结结巴巴，一个这字就说了十来个，剩下的若干个，被他一把拦开，都憋回肚子里。 ------营养不良，因为这韭菜没有施用化肥。黄叶，因为这韭菜没有打农药。不精神，因为我们没有在上面洒水，不想多赚斤两，明白了吗？ 说完，他的眼睛直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她心中一阵慌乱，随便扯过一捆韭菜，扔下钱就逃走了。 他一定不是好东西。虽然他有那么明亮的眼睛。好人怎么会在她经过的时候，吹着放肆的口哨？其实好几次她都想着不从这里经过了，本来她有另外一条安静的道路回家。是顺便帮着妈妈买菜的正当理由，才令她每天推着自行车穿过这条人声嘈杂路面肮脏的街道。 只是把蔬菜放进车筐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笑老爹的那句莫名其妙的那句话：怎么最近家里蔬菜这么充实起来？本来家里人喜欢吃的就是这几样蔬菜，她买老妈也买，自然菜满为患。 所以总有一股子恨意。买他们的蔬菜的时候，从来都是摔摔打打挑肥拣瘦，还学会了恶狠狠地讨价还价。最可恨的是，他弟弟依旧结结巴巴，而他始终待理不理。 一定是上辈子欠下他的了。不然最近自己做事怎么一直心神恍惚，早晨明明阴云密布，居然忘记了带伞。望着大门外大雨如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却也无可奈何。 等等，怎么这辆三轮车这么熟悉？就算在大雨中依旧是懒懒散散蹬车的样子，一定是他。 怎么了，小美人？回不了家了？巧了，正好我们多出一把伞，送给你好了。记得明天还给我们啊。 说完，三轮车先转了弯，留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 她却知道这后背也有眼睛，看着他的兄弟把雨伞递到自己手里，再欣慰的看着自己毫不犹豫把雨伞撑开，他才放心的笑了。 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她突然心悸。 卖菜哪有出息。就这样慢慢熟悉之后，她有一次拨拉着摊位上的西红柿，鼓足勇气这样说道。他却突然恼怒了，把摊位上的西红柿一股脑的收入箱子。 干嘛。她嗔怨道。样子真不像个买菜的。 拾摊，回家。一张冒着黑气的大驴脸。 她跺跺脚，忽然气恼。想起早晨和妈妈的一番对话。 妈妈，如果我嫁给一个卖菜的庄稼汉，你会怎样？ 妈妈放下洗碗池里的碗，幽幽一叹，说：不怎样，你出嫁那天，就是我的祭日。 她不争气的，哭了。 一连十来天，她也没有经过那条街道。天气逐渐转凉，树叶变黄，秋天快到了。那天她穿起自己最心爱的毛衣罩衫，突然很想经过那个蔬菜摊儿。 可是他并不在。他的弟弟一脸慌乱，还是结结巴巴。最后才挤出一句话：他不让说。 怎么了？她心中一阵恐慌，难道是。。。口气不由自主的凌厉起来。弟弟似乎有些害怕，狠了狠心说到：他去学习网络销售去了，说是想开一个网店，卖毛巾。 她吁出一口长气。吓死人。这是好事啊，她忽然眉开眼笑，感觉心情大好。还有多少菜？姐包了。 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了。本来就是想悄悄地经过他的网店，看看窗口那盏昏黄的灯光就好。可是那个冬夜，就在她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喂。 身体好像突然被冻僵了。 她不敢回头，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声。脚步踩在她的心上，一步步走来，还好，停在她的左手边足足一米远的地方。 一块走吧，我正好回家。走了几步，他又突然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自行车。 再没有走过这样漫长的路途。每一步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冻住了，或者自己就不敢呼吸，生怕破坏了此刻的美好。他和她步伐一致，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摇摇晃晃，她忽然脸红起来，羞不可抑。 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却好像什么也说了。一直走到她家的楼下，她接过他手里的自行车把，两个人有一时间的对视。她心跳加速，甚至有意无意之间，合上了几次眼睛。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听到他说：我以为我是个无赖，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是舍不得侵犯你的美丽。我走了，等我，最起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 那天晚上她毫无悬念的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好久好久，脑海里一直是盘旋着穿暖花开这个词汇。 无赖，你就是无赖，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么本姑娘岂不是好没面子？春暖花开，穿暖花开，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你可一定要活成无赖啊。 我等着你的到来，坏给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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